鉴查院衙门里,郑叔清坐在书案前,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份名单,心中一点也不敢大意。虽说这次的计划十拿九稳,但在债券没有卖完之前,一切皆有可能!过去两天,郑叔清已经把网撒下去了。但凡名单上赫然在列的人物,其家中子弟,都有被揪住小辫子,被他威胁要罢官或免除爵位的。这次郑叔清办事办得可谓是“铁面无私”,连罚款的罚单都不开了,直接一撸到底。反正一句话:只要你不来找我,那你家孩子不死也脱层皮。郑叔清相信很快就会有官员或者宗室勋贵上门来,请求自己“高抬贵手”的。“郑御史靠着手中这份名单,就能说服那些不肯出钱的人购买债券吗?下官感觉,那些人应该没有这么好说话啊。”坐在隔壁桌案,被基哥借调过来办公的刘晏,有些疑惑的问道。“嘿嘿,若是管算账发债,本官不如你。但若是玩攻心,伱就远远不如本官了。今日之内,鉴查院衙门必定被人踏平门槛,刘司曹就拭目以待吧。”郑叔清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长胡须,哈哈笑道。说到办实事,郑叔清觉得自己可能不那么在行。但若是说到给基哥当狗,他绝对是专业的!现在不过是拿捏一下百官与宗室勋贵,压根不在话下。“郑御史啊,下官想提醒您一下。其实这种没有利息的债券,就跟直接拿钱扔水里没什么两样。我们现在是直接从百官与宗室勋贵那里抢钱啊。”怕郑叔清搞不清状况,刘晏一脸疑惑的好心提醒道。将心比心,谁也不愿意把自家的钱直接扔水里啊。而十年到期的无息债券,只要卖了,就会形成一个不会消散的“债券池”。债券到期后,用新债顶替旧债,现在这一批债券的购买人,到时候还得买,永远不可能解套!事实上,封建时代中央政府发行债券,也不是什么新鲜操作。光有史料记载的,便是从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开始,到后面的西汉被发扬光大。只是无论怎么看,似乎只听说官府有发债,没听说哪个皇帝还钱的。刘晏自幼便是神童,他自然也知道,这次就是皇帝在抢劫官僚与世家豪强的财富。这种做法,从私德上说固然有些无耻,但若是以国家计,以百姓计,刘晏则是举双手赞成的。当然了,基哥从官僚和世家豪强这里大捞特捞,那么后者一旦有机会,便会从百姓那里十倍百倍的补回来。本质上,很多东西并没有改变,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亘古不变。可是话又说回来,基哥就算不找权贵们捞钱,那些权贵们就不会对百姓们伸手了吗?这种账是算不清楚的。刘晏轻叹一声,继续写发债的条例。他决定在可控的范围内发行债券,不要过多向百官与权贵们勒索。在刘晏看来,举债不需要多,够用就行。太多了反而是国家的负担。正在这时,一个三十出头,穿着明黄色锦袍的中年人,大步来到鉴查院衙门,走到郑叔清面前。此人正是李隆基兄长,让皇帝李宪的长子李琎。他是唐睿宗李旦的嫡长孙,而且长得十分俊朗,堪称是器宇轩昂。尤其擅长弓箭及羯鼓,深得基哥喜爱,很小就被册封为汝阳郡王。李琎面色不虞,有些怠慢的对郑叔清随意行了一礼,随即略带傲慢说道:“吾弟汉中王李瑀,居然被郑御史威胁削除爵位。他不过是在长安纵马而已,该罚多少,郑御史按鉴查院处罚的规章办事便好。何以得理不饶人?郑御史不会以为,你可以拿着圣人颁布的临时制度,来随意收拾宗室子弟吧?”李琎的态度十分嚣张,简单点说,他就是看不起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郑叔清借题发挥。谁都知道,基哥搞个什么鉴查院,目的便是为了罚款敛财,并没有看到谁谁谁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丢官。基哥的本意,也不是让郑叔清干涉朝廷制度的运作。表面上看郑叔清好像可以逮住谁就往死里罚款,但实际上他也就只能借此帮基哥敛财而已。郑叔清手中的那根大棒只是用来吓唬人的,真正拿来打人,他这个身板还不配!郑叔清何德何能,他如何能有资格,褫夺大唐贵族的爵位?李琎对狐假虎威的郑叔清极为不满,只是后者有基哥撑腰,他真不敢把对方怎么样。要不是这次郑叔清拿着鸡毛当令箭,找了个小借口削掉了李瑀的爵位,搞得李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才懒得跟郑叔清这种狗腿子打交道!“汉中王的事情,很难办啊。这是圣人的意思,没法通融的。”郑叔清头也不抬,目光盯着手中的那一份名单,开始拿捏李琎,摆明了不见兔子不撒鹰。“郑御史是一定要夺宗正寺的权,代替他们削掉吾弟的爵位咯?”李琎语气不善的询问道,摆明了不怀好意扣帽子,妄图上纲上线。听到这话,郑叔清将手中的那份名单放在桌案上,随即一脸倨傲看着李琎,纠正对方的措辞说道:“本官强调一下,是圣人要褫夺爵位,本官只是奉命行事。宗正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