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番撬动“玄元天”星力,“元年陨星”的分量似乎轻了许多,左手稍稍挥洒自如,魏天帝松开五指凝神看去,却见星光之中赫然又是一枚“元年陨星”,虽是残片,却比之前通海殿所得大了近半。
一并落入掌中的,还有浑天老祖一缕气意。
混沌之下,道不可违,是威胁,亦是暗示,无妄子虽对“陷空境”势在必得,暗中借助革真人的力量,却也不能违背“玄妙论道”的约定,只要“玄元天”还有人在,就必须继续比试下去。魏天帝顿记起通海殿宝阁内所见,无尽虚空退回至混沌之初,历无数劫,孕育一点清灵之气,化作一片苍茫云海,浑天老祖应运而生,坐看云起,而后才有“玄元天”。
气意渐次散去,冥冥中一念落于心田,水到渠成,豁然开朗。“清元天”革真人,“虚元天”瞿鱼龙,“玄元天”浑天老祖,“妙元天”无妄子,四人俱由混沌而出,各执大道一端,推动天域衍化,彼此针锋相对。革真人、浑天老祖、无妄子联手将瞿鱼龙逐入永寂,三家瓜分“虚元天”,只是道争第一步,清虚玄妙四天域最终只能存其一,存者执拿大道,是为混沌之主。
大道之争由来已久,最初入局之人只得四人,诸天域后起之大德,身处局中,亦不过是棋子,不过凡事皆有变数,他若能赢下这一场“玄妙论道”,执拿“陷空境”,应运而起,亦有资格成为入局之人。浑天老祖的心意,原原本本传递给魏天帝,道争本没有他一席之地,“陷空境”不能落入无妄子之手,与其让他坐大,不如将魏天帝推入道争,维持最初的均势。对他而言,这是入局的最好时机,也是唯一的机会,是进是退,如何抉择,听由他自择。
解升道人事先并不知晓革真人趁浑天老祖逗留“陷空境”,率“清元天”同道奔袭“清灵云海”,更不知晓无妄子是否参与其中,他心中诸念此起彼伏,暗暗叹息,这一场“妙玄论道”横生波澜,最终竟变成魏天帝一人对抗“妙元天”,波诡云谲,始料未及。他举步上前,稽首为礼,开口道“道友气机稍显冗杂,当携有镇道之宝,贫道亦有镇道之宝,这一阵以镇道之宝为题,由彼辈比试一番,胜负自有公论。”
魏天帝颔首道“就依解升道友所言,混沌之下,胜负自有公论!”
此言一出,“陷空境”生出一缕微妙变化,旁人茫然不察,无妄子却微微皱眉,心中泛起阵阵波澜,言出法随,混沌响应,浑天老祖不知交与他何物,竟能影响道争!
解升道人收敛心神,振袖祭出一枚骷髅头,晶莹如玉,眉心一团幽冥之气,升腾摇曳如火焰,五指按捺挑动,数息后,骷髅头张开下颌“嘎嘎”而笑,幽冥之气暴涨,化作一头三面六臂四腿的魁梧鬼物,背插双翅,面目狰狞,嘴角露出四颗尖利的獠牙,颈间戴一串湿人头,一手持剑,一手持杖,一手持叉,一手持杵,一手提铃,一手托天灵盖,天灵盖中盛满鲜血。
解升道人道“此宝诞自‘幽冥鬼蜮’,名为‘十忿’,显化入世,唤作‘十忿本尊’,修持万载,神通堪比上尊大德,堪称幽冥镇道第一!”
魏天帝举目打量几眼,道“不知比起山涛道友又如何?”
解升道人笑而不答,山涛道人咳嗽一声,苦笑道“十忿本尊斗战无敌,贫道自愧不如。”
魏天帝眸中光芒闪动,如又无数星辰明灭,目光落在十忿本尊颈间那串湿人头,微微一哂,起心意唤出元邛,虚空之中顿响起“哗哗”水声,光阴长河凭空而出,蜿蜒盘旋,涛生涛灭,每一滴水中,都凝固了一刹时空。
镇道之宝经数万载祭炼打磨,潜移默化,酷肖其主,魏天帝数度出手,走的都是“以拙破巧”的路数,而光阴长河一出,又极尽变化之能事,解升道人愈发看不透对手,心中没底。好在光阴长河只截取了“玄元天”一段时空,威能有限,十忿本尊诞于“幽冥鬼蜮”,不沾因果,不落其间,他倒要看看,魏天帝祭炼的这宗镇道之宝,究竟有何神通。
光阴长河奔流而去,逝者如斯,水声骤然一滞,元邛道人踏浪而出,戴铁冠,披道袍,踏布履,仙风道骨,一尘不染,与穷凶极恶的十忿本尊形成鲜明对比。他略加审视,眉梢一挑,主动与众人见礼,朗声道“元邛见过诸位道友。”只是手中没有拂尘,反倒提了一柄乌沉沉的长枪,不伦不类,减了三分冲虚平和,平添三分杀伐锐气。
解升道人眸光一凝,察觉其中异样,忽然开口道“此枪桀骜凶戾,于主有碍,道友何以名之?”
枪身微颤,似欲脱手飞出,与之理论一番,元邛道人五指一紧,将其扣于掌中。魏天帝道“枪名‘天顶’,亦名‘大陵五’,主杀,主死,主斩,破灭万物。”
天顶枪,大陵五,解升道人心下了然,对方业已看出十忿本尊项间湿人头的跟脚,针锋相对,祭出一明一暗两宗镇道之宝。不过此番出题他留了个心眼,并未限定只出一件,这本是赤裸裸的阳谋,虽未能占到便宜,却也没什么损失。
解升道人颔首笑道“既如此,也罢,你我且做壁上观,看彼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