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丘只觉得渗人,寒意从脚底顺着脊梁,直窜天灵盖,他张张嘴,又倒吸了一口寒气,满心的冰凉,很想说引刻什么也不想听。
陈夷之同人勾肩搭背,“我敢打赌,这事儿孔令丘都不晓得,甚至会让他痛若不已,说不定还会后悔终生,要不要同我赌一局。”
王操之瞥了眼肩上的手,很明智没有去拨开,“王家是有不收藏品,但不代表是某个人的,赌输了也不能拿出来付赌债,某可不想做伍方那样的,被人拿捏住把柄——”
“不过,我想这定然是场悲剧。”王操之示意他看,“张七郎与孔小娘子,今后有段路想来是崎岖不平的,”可有过一段失败婚姻的他,将此事看得很开,“事在人为,端看今年他二人的努力了。”
王玄之却是含笑望去,满眼皆是鼓励支持。
道一极不自在的咳了声,“罗罗鸟吞噬了张氏,也保留了她死前,最后的模样,若按此面相来看,她是极为安分的妇人,此生只有一夫,若是所嫁之人,乃是良人,便能白头偕老,若是所托非人,则是死于非命的结果。”
张懿之脑海中却适时的想起一件,记忆久远模糊到本该忘记的事,阿翁、阿奶时常担心姑母容貌太盛,所嫁非人,在择婿的人选中,最后只剩下两位。
其中一位便是孔令丘,另一位是如今仍未娶妻的人。
此人姓朱唤无常,做的事却有迹可循,在最后的一番比试中,他输给了不够无耻的孔令丘,听闻是夜探姑母香闺,与姑母花前月下,赢得了她的芳心。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为所托非人的姑母,也为看走眼的长辈,以及守了姑母半辈子的朱无常,“晚些时候,表妹,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孔心慈呆呆了点了点头,只为了他此刻的真挚。
“反倒是孔右司郎的面相,我瞧着不大吉利!”道一右手虚空一掷,有白色的灵力比划出塵尾形状,耷拉在左手腕上,神圣无匹,“你不止近日有官非,从其他方面来说,浑身还冒着夜里才会有狼光,晶莹剔透,堪比赌石中上乘的祖母绿翡翠。”
官非嘛,众人心知肚明,这不是正在眼前的事么。
狼光,在场的只孔心慈一个小娘子不明所以,但其他人几乎瞬间是听明白了,但再听又不是那么回事儿,祖母绿翡翠是个什么色,那堪称绿中之王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孔令丘勃然大怒,他根本就不想听这小子的话,句句都在诛他的心,“你可知编排朝廷命官的下场,本官定要上告,一个小小的仵作也敢如此猖狂。”
“过了今日,你能保证这身皮再说吧。”
道一浑不在意,反而好心提醒他,“我这是为你弄清楚,谁才能你为孔家绵延百代、千代的香火,孔右司郎何至于如此大的火气。”
“不止身上戴了祖母绿,道一说是全身都冒‘狼光’,灰白的发丝,也得变色了吧。”
“这事儿真不能忍!”
“是个正常男人都受不了!”
“你说他会不会跳起来打人。”
“他生得比道一高,但功夫平平,顶多是个花拳绣腿,冲上去肯定会被打死的。”
“好想看啊!”
“蛮期待的。”
陈夷之他们,像在戏台上搭起了架子,搁这唱了起来。
蒋七、吴四押着伍方瞧见,两颗头颅越靠越近,你一言我一语对答如流,声音还半分没压低,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孔令丘额上青筋直冒!
“王寺卿还请管好你的下人,下官竟不知王家人亦是如此嘴碎,爱搅舌根!”
“有两件事本官希望你弄清楚,其一操之乃本官兄长,他只要不犯律法,本官无权管辖;其二不良帅、道仵作是在协助本官查案,案中有任何疑点,都是查案的关键。”
“你不在大理寺任职,不懂这些事,本官并不会怪你。”王玄之句句在理,将对方驳得哑口无言,“道一你继续。”说这话时,他眼里的温柔似浓得化不开的墨,几乎将人溺毙其中。
道一耳尖飘来朵红云,盘旋其上,久久不去,她佯装镇定的咳了咳,“之前我便觉得奇怪,第一眼见到孔右司郎,不禁暗叹,世间竟有绿光普照之人,但看到张氏的面相,更加令我不解,她根本不是绿云的根由。”
“孔右司郎的夫妻宫,仔细看几眼,便会发现其妻有明有暗,这说明他明里有妻,暗里亦一妻。”道一的话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是对于爱美之人,更是不能接受。
王操之“娶妻如张氏,竟不珍惜,这人合该下大狱!”
陈操之“我要亲自关他进去!”
“胡说,面相之论,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如此言论,又岂能成为呈堂证供,你既这般能耐,大周的官员都改行做道士去得了!”孔令丘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只要没有证据,这一行人说得天花乱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