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何家所在的巷子里,何苒便听到了唢呐声。
伴随着哀怨缠绵的唢呐声,是一片叫好,何苒听出来了,这是唢呐名曲《大出殡》!
巷子口早已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何苒着急,想看热闹都看不到热乎的。
小八却已经拍拍翅膀飞了过去:“节哀顺便,白包拿来,节哀顺便,白包拿来。”
和何苒一样,挤不进去的人还有不少,大家纷纷议论:“是何家的老夫人吧,对了,前几天听说请过大夫。”
“倒霉啊,何大老爷刚给老太爷守完孝,这又要继续给老夫人守了。”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死人了,怎么会只有吹琐呐的纸人纸马也没见送过来啊。”
正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要账的账的,孙子欠了二千两,二千两啊二千两,没天理啦,鸟都看不下去啦!”
众人除了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贱,没觉得有什么,当然,如果他们此刻抬起头来,便会看到有只鸟儿正盘桓在他们头上。
众人的注意力都是二千两上,原来是要债的登门了。
何家最近事情有点多,先是闹出真假千金的事,前阵子听说真千金找回来了,没过几天,就被要债的吹着琐呐堵门了。
一曲“大出殡”吹完,换成了“哭七关”,又是一片叫好声。
不论外面的人怎么看,此时的何家却是真的如丧考妣。
何老夫人为了表达她的愤慨,已经晕过去了。
只是这一次,何家人没有像上次那样,又是请大夫又是侍疾。
二太太林氏对着阎氏怒目而视:“大嫂,这本来就是你们长房惹出来的麻烦,你不出去解决,难道还让一家人陪着你们被人看不起吗”
虽然长幼有别,可是林氏从来就没把阎氏当成长嫂尊敬,孝期里进门,还想让人看得起
阎氏恼羞成怒,二房是越来越不讲究了,这是看到大老爷至今没有起复,就不把长房放在眼里了。
想当年,大老爷还没有丁忧时,你们一家子也没少借光。
“二弟妹,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先不说咱们何家还没有分家,即使真的分家了,一笔也写不出两个何字,哪个房头的事,都是整个何家。”
阎氏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是换来的却是林氏的一声冷笑:“先把欠人家的二千两给了,再说别的,你不给钱,整个何家都跟着你丢人现眼,要不这样吧,大嫂,你出去,你到大门口,告诉那几个捞尸人,这钱你就是不给了,你就是赖账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怎么,大嫂,你到门口这么一说啊,我还真要佩服你了呢。”
阎氏气得要仰倒,她到门口说她的脸不要了吗
“哪里是二千两,明明是一千五百两。”阎氏咬牙,别说二千两了,就是一千五百两她也不想认。
“怎么不是二千两呢,大嫂你的记忆没有那么差吧,上次你逼着大小姐出去上吊,就是那几个捞尸人把大小姐救回来的,这个事,我们可都记着呢。”林氏狠狠剜了阎氏一眼,一天到晚假正经,当我们全都忘了你是孝期里嫁过来的
呸,害得我被娘家嫂子追着问,跟着你一起丢人。
发妻死后才半年,就迫不及待迎新妇进门的,整个真定府的读书人里也只有何大老爷这一位,担心影响到他的名声和仕途,何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要帮着他掩饰,什么孩子太小需要娘亲,什么大老爷有官身,总要有人打理后宅,总之,那时林氏也是刚刚嫁进来一年的新媳妇,却又替大伯子解释,也正是因为这些事,她和阎氏的关系一直不睦。
阎氏原本就被外面的唢呐声吵得心烦意乱,现在又被林氏抢白,她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可是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步也没动。
给钱,那是不会给的。
是二千两银子,不是二千个铜钱,让她为那个假货花钱,除非是她疯了。
忽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在窗外响起:“给钱,快给钱,人家要去报官了!”
“谁在这里添乱”阎氏大怒。
一个丫鬟把头探到窗外看了看,没有看到人。
可是丫鬟刚把脑袋缩回来,就听到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欧雷欧雷欧雷,欧雷欧雷欧雷。”
几个意思
这是在讽刺一直不能官复原职的何大老爷在家里卖红薯吗
阎氏勃然大怒,这是何家的内宅,能在这里说话的,只能是何家的下人。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没规矩的。
阎氏一阵风似的冲出来,外面干干净净,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刚刚阎氏和林氏在屋里吵架,有眼色的下人全都远远避开了,谁还敢往门外站,万一被误以为是在偷听怎么办。
阎氏低头,她看到在自己的影子上面,还有一团黑影,这是什么
阎氏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