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人能预料一切。
云霞舒卷,清泉流淌。
这人世间一切事情的发展就像它们一样,无可预测变化的轨迹。
牵一而发动全身,变量又带来新的变量,即使布莱尼亚克也不可能计算到所有的可能——
但蝙蝠侠可以。
因为蝙蝠侠会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能做到,所有人都会相信他能做到。于是每次……
他就真的能做到,无论有多么侥幸。
而我就是蝙蝠侠。
但我又不是蝙蝠侠。
我是陈韬,一个穿越者,一个不完美的凡人。
我猜布鲁斯·韦恩也是。
但蝙蝠侠永远是完美的。
因此,重要的不是那张面具下的面孔究竟是谁,而是此时此刻,这张面具在这里。
蝙蝠侠在此!
陈韬看见贝恩在对着电话怒吼……他的声音崇高悠远,像是与我的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薄膜,好像很不真切,又好似近在咫尺。
“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想办法把东西抢回来,什么?你的领队被掠走了?被抓走的有谁?鸟人——僵尸——穴——居——人——”
陈韬用一枚计划外的棋子盗窃走了他自以为无人知晓的底牌——虽然陈韬仍然不清楚他是怎样得知企鹅人藏匿核弹地点的,是否又有人在幕后帮助他,但这些都已经没了意义。
贝恩再也没有机会用那颗核弹去恐吓任何人了。
我能听到那声音中的愤怒、失望与懊恼,这本该是贝恩打算施加给我的。
但现在他自食其果。
我真难以想象我做到了这些。
贝恩太关注猫头鹰法庭了,也太不了解我。而我恰好很了解他……
贝恩挂掉了电话。
他定定的看着陈韬,山呼海啸的狂怒在他的躯体里凝结,最后沉淀。
“你很好。”他说到:“你干得很好。”
一根绿色植物的萌芽猛地从他的另外一边身体钻破了肉体生长出来,一滴滴的鲜血沁出他的肌肤,紧接着他那半边身体便是一阵令人不安的蠕动声。
贝恩漠然。戴着头套的他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这种异变只持续了半秒钟,让人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缓缓的后退。他已经决定逃走了,他知道自己能逃走,如果他想逃,没人能留得下他,即使是现在的蝙蝠侠也不行。
此时还不是与蝙蝠侠最后决战的最好机会。
他孤身一人,而且一败涂地,而对方则人多势众。
于是他缓缓的后退。这种后退似乎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在面对蝙蝠侠的时候。
对方的身影在贝恩的眸中缓缓重合。
在垃圾山上,在屠杀沼泽,在此时此刻。
他用不同的方法逃跑,不同的方法退却,而蝙蝠侠只是矗立在那里,总是如此。
真是太不甘心了。
但是不要紧,他是个耐心的猎人,这座城市是蝙蝠侠的,而他有无数次机会失败,但只要赢一次……就一次,这座城市就会因此而易手。
即使失败了那么多次,一次又一次的被蝙蝠侠逼退,贝恩也从未怀疑过自己无法夺取这座城市。
即使失败了那么多次,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
他反复的在内心对自己强调着。
他说到: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蝙蝠侠。我是必要之恶,蝙蝠侠。”
陈韬理解贝恩说的是什么:
在一些哲学理论中,国家社会制度被认定为必要之恶,因为它束缚了绝对的自由,体制本质上就是对个人自由的压制和约束,是对个体之恶的弹压、惩罚与威慑,它弹压了人性中的兽性面。
但体制的这种权力是人民所赋予的,而贝恩却自称为必要之恶,表面上就是给自己作恶找了一个正义的理由,仿佛他的这套理论和谜语人的黑暗束缚、小丑的糟糕一天没什么区别。
但实际上,这么说的贝恩是默认着自己代表着一种正义的制度和秩序——那种他在他出生的囚牢里所学来的、所习惯的,那种残酷世界中的秩序。
因此对于贝恩来说,他的一切行为都不是对既有秩序的挑战,而是一个秩序与另一个秩序的碰撞。
他杀人,他抢核弹,他干各种各样的坏事,但他知道自己是个守秩序的公民,他守自己的那一套秩序。
但很显然,他的必要之恶跳过了“被人民赋予权力”这最重要的一环,他是最彻底的独裁者。
陈韬为自己在短短的那两句话之间就理解了贝恩的意思、洞悉了对方的本质而感到无语。
正常人真的能听懂贝恩这种没头没尾的话?
也许我也不那么正常。
陈韬这么想着。
他试图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