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狼狈地从一孤岛的沙滩上爬起,这片岛,只有半里长,瘦削得像是柳叶一般,一棵草木都见不到,除了沙子别无其他。
他浑身湿透,皮肤上都黏着泥沙,两条腿踩在海水中,像注入了沉铅,气喘吁吁地挪到了岛上,一卸力,便趴了下去。先是晕睡了半盏茶的功夫,接着从半梦半昏中惊醒,翻过身来,仰躺着,觉得脚心透凉,原来双脚还浸在海水里。
大海如吞天的巨魔,层层浪起,携万均之势,好似随时从能将这片细窄的小岛拍碎。望乡猛地抽身回头,半趴着盯着后面的海,他似在寻找什么,眼珠一转,猛地又回过头来,总想从那漆黑的海浪中找出些东西,却又害怕它出现什么东西。
他的心跳很快,总觉得背后,不,是耳后有东西,他每一次转头都带着深深的恐惧,那可怕之物就在他身后,他看不到,可它就是在,无处无时不在。
大海某处响起了怪声,望乡颤栗而跳,险些摔倒,他绷紧着心弦原地转圈,不断地找寻大海中的“东西”。越是聚神,他越是疲惫,紧绷着一个时辰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晕过去的,睡着了,他做了噩梦,如陷鬼沼,无数鬼蛇在啃咬自己的身躯。
忽的,他惊醒过来,一口海水呛入鼻腔,他坐起身,发现海水已及其腰,这片岛已经被大海淹没了,天不知何时黑了,原来是被乌云遮住了太
。
湿漉漉地爬起身,一层海浪打来,直接拍过了他的胸膛。他的心被压抑着,很想呼喊,可大海就是压在他头顶的巨魔,他的声音终究出不了口。
“额!”猛地转身,那感觉又来了,有东西在他的身后,一定有,不是身后,是耳后,就紧贴着他,又猛地转回去,每一道海浪过后,都有四五息时间的宁静,而在这短暂的宁静中,他听到了滴水之音,沉下头去,原来是自己的衣服在滴水。
一层层海浪拍过,他已不知道那是滴水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声了,打了个冷颤,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绷着的弦尽力地放松了几分,还是走吧,回到来时的地方,再回到徂龄域去。(徂龄域并非是靠着心念想去哪就去哪,现实的每一部分都对应着相应的徂龄域位置,会有很多重叠,但没有规律可言,望乡要找到言江,只能在固定的现实地点去徂龄域)
就这样吧,回徂龄域好好修行,争取让自己短时间内,将此阶段的生命“符灵”强化到最完美的阶段。望乡松了口气,踩着海水转回身来。
.......
那一瞬间,也就是他松了心弦转过身的那一刻,一双恐怖的眼睛紧紧贴在了他的双目之前,望乡的心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而双耳也似失去声音,由于贴的非常近,他只能看到那双眼睛,像是暴突在外,没有眼皮的双目,还并不对称相似,黑
蓝色的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望乡的鼻子和嘴巴不断地向后缩,简直要缩到后脑勺了。
他憋着气以最大的力量后跳上天,然而他往下看去,什么都没有。
站在天空,他俯视着大海,什么都看不到,猛地回头,他觉得那东西就在自己身后,永远贴在自己身后,终于他忍不住,怒吼道:“来!”
回应他的,只有大海的声音,他踩着虚空,所有力量都凝聚于脚底,他横着飞,冲了出去,极大的力道下,形成了巨大的破风声,一直出去几十里,才有了停势。
这一记力道用尽,望乡才缓了一口气,突然,只眨了下眼的功夫,再睁眼时,那双恐怖的眼睛,又紧贴着他的双目出现了。
望乡在惊恐中丢了力气,坠落向了大海,七手八脚地又翻身上天,莫邪手捏光成枪,一连七把,他疯狂地在空中刺来刺去,总在刺自己的背后,却总是什么都刺不到,一番下来,他累得气喘吁吁。
可那种背后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又开始拼命刺,还大开了自己的吸噬能力,半个时辰后,他的力气越来越弱,心力不足到都无法聚精会神,他长须了口气,一偏头,一只恐怖的眼睛紧贴在他的右眼前。
望乡直接伸手去抓,却抓不到任何东西,眨眼的功夫,眼睛消失了,而他一转身,双目前又紧贴上了那恐怖之眼。
那双眼睛居然开始旋转,好似那眼睛的躯体
也在跟着转圈,望乡一缩头,那眼睛竟没有消失,但望乡的头一偏,突然,一双新的如鸡血水浸泡过的恐怖眼睛紧紧贴在了他的眼前。
望乡身子一仰,直接摔倒在空中,一仰头,另一双如用绿浆水泡过的恐怖眼睛又贴在了他眼前。
“啊!啊————”望乡又爆发出了一股力量,光枪在其身边舞出了幻影,他还保有理智,趁着间隙,立刻逃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停,而由于自己无法平复心神,所处环境也不平静,所以无法靠着心念去往徂龄域避难。
啪嗒....啪嗒....又是滴水声...
望乡低头看向漆黑的大海,蓦地,他终于看到了自己一直在怀疑和找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