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园里专门铺设了一条鹅卵石道。
左丘靖经常光着脚踩在上面行走,只有感受到脚下的炽痛,才能使他不安的心稍稍得到片刻安宁。
可是今日,他来来回回走了四五趟,非但没有起到安神的效果,反而更加心乱如麻。
刚刚发尾还在滴水,浸湿了背后一大片寝衣。
这会子已经都被风给吹干了。
他走着走着竟不自觉地走到了锦园。
“谁呀?胆敢私闯太子府,你可知……唔~”
“参见太子殿下。”绿芽赶紧快步上前捂住了佩红的嘴。
佩红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她哪里见过太子这副打扮?
还以为是哪来的登徒浪子,差一点就要抬起扫帚挥上去。
还没等太子问话,佩红就直接回道:“殿下,御医已经来过,开了方子,佩兰正在煎药。”
“嗯。”
“太子妃刚刚睡下,请容奴婢进去通传?”
“不必。”
左丘靖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后面婢女本想跟着,却被他关起门拦在外。
绿芽垂眸注意到太子光着脚,她赶紧退下,去通知楚枫总管给太子备上鞋袜。
男人走进卧房,径直走向床榻,床上的娇人儿此时却昏昏欲睡。
她的身体柔软而曼妙地弯曲,宛如一条优雅的弧线。
左丘靖盯了好一会儿,看着她白嫩的小脸泛着红晕,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间渗出。
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烫的厉害。
被碰触到的少女晃了晃肩膀,摇摇腰肢,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发烧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涂悠悠只觉得脑袋里面轰轰隆隆,混沌一片。
头晕目眩,使她睁不开眼。
怕吵着熟睡的她,左丘靖将门打开,对着守在门外的佩红,小声吩咐道:“去备一盆温水,在拿两条细葛布来。”
左丘靖小心翼翼的拧干细葛布,轻轻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
折叠好一块细葛布放在额间能起到降温散热的效果。
又拧了块半干的细葛布,沿着她双侧颈部来回擦拭。
还不忘握住她的手心,来回摩擦使其散热降温。
眸光落在她未施粉黛的脸颊上,才发现她皮肤细润如温玉般柔光若腻,淡扫峨眉,鬓云乱洒,朱唇微翘,明眸紧闭,甚是娇媚。
左丘靖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上她发烫的唇……
“唔~”
涂悠悠软软地哼唧一声,轻拉被角,睫羽微颤。
身体明显得感觉比刚刚舒服了很多。
见少女这会儿睡的很踏实。
寅时已过,天边泛起一道白。
此时的男人才注意到自己微凉的脚背,低头一看,狼狈的缩了缩脚。
左丘靖抚摸着涂悠悠的额头,温度也稍微降下来一些,他这才肯放心离开。
临走时,嘱咐佩红要尽心照顾好太子妃,不必提及他来过。
“殿下,让奴婢伺候您穿鞋。”春芽披着斗篷蹲在一侧,见太子出来,赶紧端起一旁的盘子站起身来。
“不用,孤自己来。”左丘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
伸手套上鞋袜,快速离开锦园。
又过了两个时辰,到了辰时。
涂悠悠醒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头还有些晕眩。
可能是自己烧糊涂了,昨夜竟然会梦见太子殿下在床边照顾她一整晚。
瞥了眼,趴在床边熟睡的佩红,她不忍起身打扰,又闭上眼睛睡了会儿。
…………
一连吃了几日的苦药。
生病的这几天,太子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己,想到这,涂悠悠难免有些失落。
“瞧着娘娘今日气色甚好,这药再吃今儿一次就成。”佩兰端来刚煎好的药,递给太子妃。
“好佩兰,今天我都不想再吃了。”涂悠悠摇了摇头。
“良药苦口,娘娘你快快好起来,就能去畅园听戏了。”
“啊?你说什么?”涂悠悠兴奋的蹦起来,开心的就像一个孩童那般手舞足蹈。
“是的,太子殿下已经同意了让您招戏班子来太子府。实际上,不仅是同意了,太子殿下还专门请了御用戏班,这会子已经在畅园排练了有大半日。”
“快,快带我去瞧瞧。”
涂悠悠捧起药碗,一饮而尽。
一连几日的不开心,在这一刻统统烟消云散。
刚一走进畅园,唱腔婉转动听,徐徐而来,宛如一阵清风拂过,令人陶醉其中。
琴弦微凉,拨出了曲曲余韵绕梁的绝唱。
这声音既淡雅又玲珑,雅致中还带着含蓄的曲调,果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