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司徒寻的这番回答，陈凤燕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她先是朝后退了半步，随后又以一种惊诧的目光看向司徒寻：“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知道你的行踪，很可能会把你的行踪泄露给锦衣卫……”

“他要是想泄露，他一开始就可以泄露，他完全可以将我交给朝廷，借此机会邀功，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为了给咱们免罪而奔波，你现在杀了他，这一切不是全都功亏一篑了吗？”

司徒寻闻言突然暴怒：“罪罪罪，我们有什么罪，难道我们想报仇就是罪吗？”

“我爹当年入朝为官，在京城兢兢业业，十几年来从来没有收过半点贿赂，可是他最后得到了什么？他不是仍然死在了朝廷的刀下吗？”

“还有你爹，官居二品，手握重权，自太祖皇帝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是朝廷重臣，可最后不也是因为拥护建文帝而被杀吗？”

“你现在可以和那个陈默在一起，可以口口声声说他在为了给靖难遗孤脱罪而努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我的父辈当初是因何而死，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行？”

“难道拥护建文帝就是他们的罪行吗？”

“难道因为我们想要为父报仇，这就是我们的罪行吗？”

“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次的行动为什么会失败？就是因为那个陈默在给朱棣出谋划策，全都是因为他，我们才会失败。”

“如果没有他从中作梗，我们这次的推断一定不会出错，朱棣只要经过一线天，我们就能将其刺杀。”

“凤燕，你离开组织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你不知道我们这次经历了什么，为了执行这次的刺杀任务，我们足足损失了近千名兄弟，他们可全都是有血有肉的生人。”

“我这次回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重新回归组织，之前的事情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愿意回来，咱们可以再策划一次刺杀！”

闻听此言，陈凤燕微微摇头。

她将刀插回刀鞘，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司徒寻：“司徒寻，你说的没错，为父报仇的确算不上是罪过，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次刺杀成功，又会有多少孩子会成为如同你我一样的靖难遗孤？”

“陈默也是靖难遗孤，同时他还是方孝孺的弟子。”

“你我的父辈之所以会被朝廷所杀，那是因为他们太过固执，建文帝并不是没有错，现在看来他错的很离谱。”

“陈默为了让靖难遗孤脱罪，不惜得罪锦衣卫，不惜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之前我身陷囹圄，就是陈默将我救了出来。”

“你想报仇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该错杀好人。”

“朱棣的确有错，但是皇权更迭本就如此，我不会忘记我父亲被杀的仇恨，但是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同样的靖难之役，不希望有更多的孩子会像你我一样流离失所。”

“我知道你可能对我的想法很不理解，也知道组织对于叛徒的惩罚有多严厉，如果你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找我的，那现在就请你回去吧，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离开。”

“如果你是代替组织来杀我的，那请你现在就动手，不过我陈凤燕也绝对不会束手待毙！”

陈凤燕说着，缓缓转过头去，再度迈步走向书房。

看着陈凤燕离开的背影，司徒寻只觉得自己心如刀割。

“为什么你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找你？你知不知道现在全程上下都在搜捕靖难遗孤！”

“皇爷的权势很大，大到你我都无法脱离他的掌控，如果你就这样判离了组织，那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李鸿儒已经因为渎职而被判死刑，难道你也想获得一个和他一样的下场吗？”

陈凤燕文言站定脚步，同时转头看向身后的司徒寻。

眼见对方转过身来，司徒寻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希冀的神情，他似乎还在盼望陈凤燕能够回心转意，可陈凤燕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将他彻底打入谷底。

“司徒寻，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也知道皇爷权势滔天，可是我既然已经许配给陈默，那就绝对不会再回到那个组织。”

“其实从始至终，皇爷都在用仇恨裹挟着我们。”

“皇权更替，必然会出现流血牺牲，如果我们一直被仇恨裹挟，那这个国家恐怕永远都不会和平。”

“我现在不仅是陈凤燕，我同样也是陈府的夫人，陈默会拼着自己的前途，性命不要，也要为了靖难遗孤脱罪，那我绝对不会让他的努力就这样白白浪费。”

“你杀了陈默，我不怪你，因为你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是从今以后我和这个组织在没有任何瓜葛，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来这里骚扰我……”

“再有下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陈凤燕说完，直接迈步走进了书房，甚至连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