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驱除了,殷府内一旁围观的人都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唯独殷棠苦哈哈地站在一旁,冻得直打哆嗦。
按理说他也该上前给凤眠道谢才对,可他实在不想张开嘴,生怕满头的黑狗血流到嘴里去。
于是便一声不吭地站在远处,只盼着送走了凤眠,能赶紧回去沐浴更衣。
然而凤眠却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殷棠,薄唇轻启道:“殷世子,你可感觉好些了?”
殷棠一僵,他能不回答吗?
于是僵笑着点了点头,配上他满头鲜血的模样,在月色下当真是宛如恶鬼一般,吓得旁边的小厮都心里发怵。
凤眠犹不肯放过他,“殷世子为何不答话,莫非对我作的法事不满意?”
殷尚书连忙板起脸朝殷棠使眼色,“棠儿,凤眠大人辛苦了大半夜,还不快鞠躬道谢一番!”
殷棠脸色青紫交加,只能欲哭无泪地艰难开口,“大人别误会,我现在感觉好极了,多谢凤眠大人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他一边说着,便感觉有不少黏腻腥臊的黑狗血流进口鼻中,想到那里头掺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童子尿,险些没忍住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凤眠唇角讥讽
淡嘲的笑容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怀疑是错觉。
“那就好,这童子尿可是特地从东宫中那两位小公子处取来的,阳刚中蕴含着龙气,驱邪效果非寻常的童子尿可比,若殷世子还觉得不舒服,可以去东宫再求些回来。”
殷棠一张俊脸痛苦地皱成了菊花,“不用了,我好得很,我现在当真好得很……”
这凤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璇玑在角落里憋笑的辛苦,娇小的身躯都因此而抖动抽搐起来,幸亏天色太暗没人察觉异状。
童子尿是她从两只团团那里取来的,这殷棠之前敢算计云苓,如今也算是替她出了口恶气了。
凤眠总算是肯放过了殷棠,看向殷尚书道:“府中已经无事了,至于那些诅咒之蛋,尚书大人便交给我来封印处理吧。”
“真是有劳凤眠大人了!”
殷尚书闻言,赶紧叫人把那一篮子怪蛋取来,千恩万谢地交给了凤眠。
一同奉上的,还有一篮子的金元宝。
凤眠紧抿着唇,一刻也不想在殷府中多带,看也没看就提着篮子转身走了。
璇玑朝殷棠招了招手,笑眯眯地道:“殷棠哥哥好好休息,元宝有空再来看你哦!”
殷尚书目送他们远
去,摸着胡子感慨道:“这凤眠不愧是一代天师啊,连报酬都不问就走了。”
他还生怕给少了,岂料对方看都没看一眼,想来修道之人并不看重身外事物。
府外,清幽的月光洒在朱雀大街上。
璇玑坐在木三轮里,兴奋地将篮子里的金元宝数了一遍又一遍。
“居然是黄金百两哎,殷家出手可真大方,这下发了发了!嘿嘿嘿……二十两金子分给团团们,多谢他们赞助童子尿,剩下的八十两黄金咱俩就对半分了!”
璇玑一边说着,把分配给自己的四十两黄金装在放着,橡胶怪叫蛋的篮子里,余下的篮子则塞进了凤眠怀中。
“四十两黄金完全足够你在京城买个小宅子了,看我说的没错吧,跟着大哥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凤眠却没想象中的高兴,他一言不发地望着车窗外的夜色,脸庞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线。
璇玑跟他认识久了,一眼就看出这是他心情低落,亦或是生气时才会有的反应。
“你怎么了,是心里过不去那关嘛?”
她以为凤眠还在耿耿于怀“坑蒙拐骗”这件事,忍不住皱了皱小鼻子。
凤眠淡淡开口,“不是。”
他只是心里有
些烦躁,今晚的自己不像是以往的自己。
璇玑没有逼迫他,是他自己做了有损德行与道心的事情。
凤眠无法欺骗自己,虽然做法事的步骤的确是那样,但他利用法事刻意针对了殷棠。
不是为了帮他驱邪避灾,而是因为内心深处对他怀有恶意……
他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寒月,夜间魑魅魍魉横行,也许是外界放大了心中的邪念吧。
凤眠有些迷茫,又隐隐有些报复的快意,忽然觉得放下那些禁忌和规矩,随心所欲地做顺从本心的事情,其实也很不错。
这个想法一出,他便被自己惊到,猛然间回过神,额头微微渗出薄汗。
难道这就是入世的考验吗?
明知道不对,但这种感觉令他感到愉悦……
璇玑见他脸色不好,半天都不搭理自己,等不住凑近过去细看他的神色。
“你到底怎么了嘛?”
少女细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