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额头的触感太过真实,封无羁都会以为自己是烧糊涂出现了幻觉。
他激动的指尖都开始颤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苍白发青的唇轻启,声色沙哑地呼唤眼前从天而降的人。
“太……太子妃?”
云苓抽出腰间的帕子擦干净他脸上冰冷的井水,微沉的语气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别怕,不会有事的,你安心睡吧。”
听到这话,封无羁紧绷的心弦彻底放松下来,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霎时间袭来,意识沉沉地陷入了黑暗中。
封夫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画面,面上尽是错愕之色,她怎么也没料到,云苓夫妇竟然会大半夜赶来这里救封无羁。
太子夫妇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他们为什么会特地前来救这贱骨头,难不成他们有私交?
一瞬间,封夫人脑海里闪过无数乱七八糟的猜测和思绪。
院内,东宫侍卫们的肃杀之气令人胆寒,她不顾得去想太多,本能地跪下惶恐行礼。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金安,还请二位明察,臣妇并非动用私刑,是这小子犯下错事,才用家法严惩罢了。”
萧壁城懒得听她这些假惺惺的话,皱眉冷声道:“行了,不用在这
里装模作样,你还跟以前一样拿本殿下当瞎子是不是,私刑还是家法我会分不清?”
云苓也轻哼一声,目光落在死死瞪着自己的封言身上。
“如果放狗咬人是封家家法的话,你儿子怎么还没被咬死?”
封夫人神色难堪,封言也面色隐隐扭曲。
尽管心里恨毒了太子夫妇,二人也还是敢怒不敢言。
今非昔比,面前已经不是那瞎眼的废物王爷,与丑名远扬的无才王妃了。
大半夜的,云苓不欲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转身对叶折风道:“折风,立刻把人带去马车上。”
见她要把封无羁带走,封夫人神色一惊,急忙开口道:“殿下,臣妇……”
“有什么话到了大理寺慢慢说吧。”
萧壁城抬手示意,两侧的东宫侍卫立刻将封言母子团团围住。
封言再也忍不住,语气急促地怒道:“凭什么!这是封家的家事,殿下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
“凭什么?就凭他是清懿书院的人!”
话音落下,封言母子已双双被制住。
见儿子也要被带走,封夫人大惊失色,“言儿体弱,殿下你不能这样做啊!”
然而根本没人理会她,封言直接连人带轮椅地被抬走了,萧壁城也
转身离去,只留封夫人急怒交加的阻拦声在夜色下不断响起。
云苓没有跟这对母子浪费时间拉扯太多,以最快的速度把封无羁带回了宫里。
对方人很虚弱,身上的鞭伤也需要尽快处理,不然怕是会影响半个月后参加军训。
太医连夜被宣入东宫偏殿,替封无羁包扎处理了伤势,云苓又喂了特制的退烧药,忙碌了大半夜,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了。
封无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屋顶,周围充斥着一股好闻的安神馨香。
头脑仍旧有几分昏沉,但没有了疼痛欲裂之感,反倒是腹中饥饿感不停袭来。
“你醒了?”
冬青第一时间注意到动静,连忙让宫人把厨房一直小火温着的粥给端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封无羁干涩的喉咙这才舒缓不少,随后半撑着身躯坐起来,“这里是……”
“这里是东宫侧殿,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还在御书房议事,等一会儿晚膳时分就回来了。”
封无羁心下一阵激动,昨晚的一切果然不是梦!
宫女很快把粥端了过来,冬青道:“肚子饿了吧,太医说你几天未进食,肠胃虚弱,暂时先喝点粥垫一垫。”
封无羁点
点头,他腹中饥饿的厉害,只是放了点青菜肉沫的白粥,也吃的格外香甜,一连吃了三碗才压住腹中的饥饿感。
从与冬青的对话中得知,他是昨晚半夜被带回来的,足足睡了七八个时辰,现在已经是第二日黄昏了。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忙活了大半夜,凌晨时分只堪堪小憩了一个时辰,便去上朝了。
冬青给他安慰打气,“你别担心,今早上朝太子夫妇特地当着满朝文武上报了这件事,封言母子被抓到大理寺问罪去了,这会儿封左相也被叫去了御书房问话。”
“你现在是清懿书院的人,殿下他们不会让你轻易被人欺负的,势必会为你讨回公道!”
听闻云苓夫妇为了他一夜未睡,封无羁的心绪翻涌不止,眼眶微微发红,久久不能平静。
他何德何能,足让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