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宴之后,封左相先恭敬地送走了一众皇室,而后才是其他大臣。
李右相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黑着脸看他与那些人谈笑风生,言语间还在不断夸赞着祁天河。
户部尚书更是一步三回头,恳切地道:“左相大人,他虽然没有考过科举,但是东宫明年会出政策,急缺的特殊人才,朝廷可以破格录用。”
封左相摆摆手:“老夫替那小子谢过大人,但他年纪太轻,性格不够沉稳,也志不在此,实在担不起你的看重。”
“下官是认真的,祁公子这般人才绝对不能埋没,您可要多劝劝他。”
待户部尚书走后,封左相便听见背后传来一道不爽的哼声。
回头一看,不是老李头又是谁。
四下无人,他也不装客套了,没好气地道:“你这老秃头,怎么还没滚?”
“呵,虚伪!”
“你骂谁呢?”
“这儿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李右相撇了撇嘴,鄙夷地道,“这么多人奉承你家那小子,你心里得意的很吧?户部尚书向你示好,你还惺惺作态地端架子,真是不要脸!”
封左相背着手,轻嗤一声,“我看你是嫉妒吧,也是
,你们李家那么多小辈,没一个有出息的,嫉妒就直说,别像个怨妇似的在这里拈酸吃醋。”
“我嫉妒?你有什么可嫉妒的,那小子又不姓封!”
李右相跳脚,咬牙切齿地道,“瞧瞧你们封家都破落成什么样了,嫡出子女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还得扶持五房庶子庶孙当家做主,难怪你找回了这个外姓孙子,都还眼巴巴地要破格记入族谱撑门面,真可怜呐!”
“你!”封左相气得鼻子一歪,怒气冲冲地笑道,“庶出又怎么样,你们李家长房的嫡长女,还不是给我出身卑微的庶孙做了媳妇儿?”
“我看你们李家才是破落的没边了,你们要是厉害,怎么不让李家女去做皇子妃啊?沦落至此,不知道谁可怜呐! ”
这话一出,也不知道是在骂谁,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见封左相已经急了眼,见谁都埋汰了。
李右相憋火道:“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还不都是一起烂到泥里了!”
这大概就是宿敌的命运吧,一同见证着彼此起高楼,又眼睁睁瞧着他楼塌了。
封左相冷哼,“别来沾边,李家烂了,封家还
没烂呢。户部尚书的青睐,我家小子半点不在乎,你们可连求都求不来。”
李右相当场呵呵:“老匹夫说得好听,你敢不敢再次发誓,绝不接受户部尚书的示好?”
“有何不敢?老夫今日还当真就此立下毒誓,绝不会帮他入仕!”
封左相毫不犹豫的话掷地有声,这反倒让李右相瞪大了眼睛,摸不准他的想法了,“老封头,你认真的?”
封左相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人最重要的就是懂得知足,有时候越是想要追求,心中越会不平衡,便适得其反,知足一些反而见得海阔天空。岁月催人老,什么名利地位,我如今渐渐也看开了,有些东西可以追求,但不能偏执。”
他来这么一出,顿时把李右相整不会了。
“你是在忽悠我放松警惕吧!”
“呵。”封左相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你扪心自问,不管李元绍还是李贵妃母子,你们家沦落到如今的境地,难道不都是因为你逼的太紧吗?”
“老李头,你我斗了这么多年,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看在两家如今已结亲的份上,我好言劝你几句。”
“为人父母,多少
替儿女子孙们想想,他们也不容易,只有他们好了,你们李家才能好得了。”
“你现在仗着一家之主的威风,自觉理所当然地置气逼迫他们,还怪他们不懂你的苦心,等老来后悔的那一天,想和好都未必有机会了。”
说完,封左相便扔下呆滞的李右相,径自回院了。
祁天河的出现,令封善星这个名字再度被提起,也让封左相不得不面对曾经逃避已久的事实。
从前,他就是太贪心了。
三个嫡出儿女没有一个善终的结果,本质上是他当年太过看重名利,忽略了儿女们本身。
如果多替长女着想一些,她不会流落异乡思家而亡;如果对小女儿上心负责些,一视同仁地教养,就不会养出那样小家子气的性格。
还有嫡长子最困难的时候,做父亲的若能成为依靠与主心骨,而不是选择半睁只眼推卸责任,对方就不会承受着整个家族的巨大压力,被迫痛苦地去盗亡妻的棺木,留下一生的心魔。
现在看来,封家的衰落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天理轮回,报应不爽。
他原本也是想用家族力量帮祁天河仕途无忧的,可这几天相处
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