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明做了非常混乱的梦,这个梦很长,怎么都无法结束。
他梦见他躺在公园的躺椅上,有人扔了块硬币给他。
他梦见在书房,所有人围在他的身边,叫他的名字。
他梦见一个哭泣的女人,但他想不起她的模样,只记得她脸上的两行眼泪,好像无论多久都流不尽。
下一秒,那个女人站在桥边,她咬着牙,眼里流着血泪。
他梦见在夏鸿羽的房间,夏鸿羽擦着他头上的汗。
他梦见一个小孩递给了他一根棒棒糖,他没有吃,因为他的手上全是血。
他梦见蓝黎、杜欣欣……来看望他,他总觉得有很多次,可是想起来,他只记得这一次。
他梦见他怀里抱着一只田园犬,站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他梦见他喝得烂醉如泥,抱着马桶狂吐。
他站起来,望向镜子,镜子里的他一头白发。
他醒了,但醒来的更像是那个梦中人。
那天晚上的经过,他讲得很快,忽略了一些细节,提了他的疑惑。
关于他的梦,他又讲得很慢,每说一句,都需要回想很久。
没有人打断他,所有人都静静地听他说完。
杜欣欣为他泡了一杯红茶,条件有限,只有这个,没有咖啡。
林格明笑笑,双手接过,感受红茶的温度,他摩挲着茶杯,说:“没关系,我其实更喜欢这个。”
他们又带着林格明重新回到钢琴房,他们要找找这里是否少了什么东西。
最角落柜子里的那一捆绳子不翼而飞,除此之外还有三盒钉子、两个电筒,全都不见了踪影。
房间里所有的球拍、球杆全都断成了两截,混在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
钟喻突然问蓝黎:“蓝姨,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你到琴房是来做什么?”
陆雪也悄悄瞥向这边。
蓝黎笑了:“你一直在意这件事吗?我的耳环掉在了这里,所以来取。”
“就是这一对。”她取下耳朵上的耳环,把它们放在手心,“这一对真的很好看。”
这是一对深蓝色耳环,中间做成水滴的模样,最外圈做了复杂的金色装饰。
钟喻猛地捏住蓝黎的指尖,蓝黎被吓了一跳,陆雪也赶忙跑过来阻止钟喻。
钟喻表情严肃,他对蓝黎说:“我们需要再去一趟你的房间。”
在主卧大床的旁边,有一块黑色的石头,钟喻并没有注意,现在他把那块石头拿到浴室反复搓洗。
足足过去半个小时,钟喻出来时,手上拿着的已经是一块深蓝色水滴——除了有些细小的破损,这一块和蓝黎耳环上的水滴一模一样。
他们又在整个房间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没有再找到其他饰品。
蓝黎无助地望着钟喻,钟喻冰冷地宣告:“不是从饰品箱里散落出来的——事发时,女主人就在这个房间。”
他又看看窗户:“很可能,女主人也遇害了。”
那之后蓝黎很消沉,她脸上还是带着温柔的笑容,可是很容易就会走神。
吃过晚餐,他们开始打扫卫生,为今天晚上做准备。地上太多东西,太容易绊倒,钢琴房破掉的窗户也非常危险。
忙得差不多了,蓝黎被陆雪拽走,说是休息时间。她带蓝黎坐在门外的房檐下听雨。
“喝一点?很暖和。”陆雪递了一杯红茶给蓝黎,蓝黎接过,笑着对陆雪说谢谢。
雨已经下了有一会儿,整个前院都是花草和泥土的气息。
蓝黎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卷着花草的气味进入鼻腔,蓝黎慢慢安静下来。
“陆雪,你刚知道妹妹的结局可能是死亡时,是怎样的心情?”蓝黎问。
陆雪说:“大概是一种失落、遗憾、难过。”
蓝黎笑笑——此刻就是这种心情。
蓝黎每天住在那间主卧里,她反复搜过这个房间,她也从这里了解那个女主人。
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成功的丈夫,聪明懂事的儿子和女儿,理解她和随时将她放在第一位的女仆。
她大概身子很弱,所以房间里存了很多药品。她有很多家人的照片,她也很喜欢用笔画下某个瞬间。
她想和家人出门春游,她的房间里有很多计划表,只是都没有执行。
她记着这个家里每个人的生日,记着每个人的饮食喜好。
她记得哥哥晚上睡前习惯喝一杯水,所以她也会提醒女仆每天晚上要烧一壶水。
她记得妹妹怕打雷,每次打雷,她就会去妹妹的房间陪她,如果她生病了,她会拜托女仆去。
她关注天气,她有一整本的天气预报记录,这样她就可以为男主人出门上班搭好衣服和准备伞具,男主人偷偷在记录本上告诉她“多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