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动作虽然随意,但奏本最终稳稳的落在了火盆正中央,从这个准头看得出来,这个动作他已经重复了不止一遍。
随着纸张与火焰接触的一瞬间,那一团白纸瞬间升腾为一团炽热的火焰。紧接着随着封皮噼里啪啦的一阵作响之后,这一份刚才还卧在皇帝桌头的奏本,顷刻间就化为了一团灰烬。
“来人,把李善长请过来,咱要当面问问他,这个时候递上一封狗屁不通的奏本到底是什么意思!”朱元璋此刻呈现的怒火,比方才火盆中飞旋着的火焰,还要盛上三分。
朱元璋说完,他身旁的一个小宦官立刻跪地领旨,随后低着脑袋,飞速的往大门外倒退了出去。
“韩国公这个时候上书,确实有些不是时候。”看见老朱的怒火上来,朱标这个时候也坐不住,往自己父皇的案头走了过来。
不过他这一次想为父皇分忧的想法没有实现,因为老朱很快就对着自己儿子下达了命令。
“胡惟庸的案子你可以去查,但是李善长这边的事情你不许插手。这个老狐狸咱得亲自处理,绝不能给你留下什么后患。”朱元璋的语气十分不善。
胡惟庸案发之后,朱元璋除了对这个擅专弄权的家伙厌恶到极点之外,同时也对他那位一手将他扶植起来的老师添了许多不满。
若不是看在李善长在自己创业之初,以及后来安定天下的过程中实在过于劳苦功高,朱元璋早就把李善长这个老头子也投到诏狱里待审去了。
“你们都出去吧。”朱标见状,直接清退了左右,虽然他清楚能留在乾清宫里侍奉的宫女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毕竟涉及到一些不能外传的内容,屏退左右也能让父子二人的对话更放松一些。
而对于自己儿子这般动作,朱元璋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僭越的地方,相反他甚至还觉得这是自己这位太子殿下有担当的一种表现。
“看来你说的这个小子的确有些东西,要不然也不会让你这个太子这般重视。”看到自己儿子认真的样子,朱元璋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严重一些。
不过尽管如此,可此时的他依旧没有一丝要停下自己手上批阅奏本的动作来。
朱标在走到朱元璋的案头对面之后也没有选择找个椅子坐下,而是就站在那里,跟自己父皇讲述了他今天在诏狱里的所见所闻。
一开始当听见胡轲这个小子竟然能够看穿,大明分封藩王所构成三道防线的时候,朱元璋只是哂笑了一声。
他这个时候的反应,跟朱标当时在诏狱里的反应基本一致,那便是胡惟庸对自己这个侄子的确是用了心去培养。
要不然的话,以他一个乡野出身的穷小子,哪里有可能对大明的山川形胜以及各个藩王的治所所在,知晓得这般清楚。
不过想到此处,朱元璋也不过是对胡惟庸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而已。在他看来,自己这些年的信任最终成了对胡惟庸的放任,竟然以至于他能够在自己家乡,秘密培养一支反抗朝廷的力量。
更让朱元璋觉得恼怒的则是,这支力量中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对朝廷的了解竟然也深入到了这般地步。
不过朱元璋的这一份怒气还没来得及发泄出来,紧接着当他听见朱标讲到这个名叫胡轲的家伙,竟然看破自己现如今花费大力气,所制定出来的藩王政策中那些被迫妥协地方的时候,朱元璋惊讶的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生出了一份杀意。
这么些年来,他虽然也杀了不少人。可是像这样仅仅因为一个人的言论,就对他产生了杀意,尤其还是对一个小孩子,这让朱元璋更加觉得诧异。
这个时候朱元璋已经慢慢的觉察到了,为何自己儿子在去了一趟诏狱之后,回来还要这般郑重的向自己讲述发生在那里的事情。
单从现在所听到的消息来看,胡惟庸的这个侄子,果然有一些不同凡响的地方。
想到这里之后,他强行将自己心里的杀意给摁了回去,他现在对于这个小子后面还能说出什么大胆的话,竟也多了一份期待。
“就凭他一个四书五经都没念完的小子,敢来置喙咱们父子与那么多朝臣一起制定出来的藩王策略,此子的狂傲倒是与他那位谋逆的伯父不相上下。”
当听到胡轲评价自己现在制定的藩王政策,一定会在百年之内给大明带来一场不可挽回灾难的时候。
朱元璋先是表现的十分不屑,可是随着话题的逐渐深入,他慢慢的察觉到,这小子并不完全是在胡诌。他所给出的那些依据,听上去竟然有些道理。
不过很快,朱元璋就在自己脑海里,将之前那个有些疯狂的想法给摒弃掉。在掌握更多信息的朱元璋眼里,胡轲说的那些东西只是他视角所能看到部分中出现的冰山一角而已。
若是将整个事情放大到从他这个帝王的角度出发,那么胡轲所说的关于藩王政策中可能出现的弊端根本不足为虑,甚至有些内容还会出现反转,原本不利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