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十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我才十六岁,辍学后就去了舅舅承办的一家竹制品厂上夜班。那厂房原来是村里废弃的一个小水电站,里面有一口深井,看着黑黢黢的,好像深不见底。这电站废弃后,还放过办丧事的那些器械呢,怪吓人的。
我晚上一个人上夜班的时候,一抬头,竟然看到天花上的飘窗挂着半截抬棺材用的粗麻绳,真的把我吓得够呛。到了十二点换班后,我回到厂房后面的屋子休息。我当时困得不行,可一躺到床上,精神突然变得异常亢奋,怎么都睡不着。更怪的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的缝隙里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压在我的胸膛上。
我想大声呼救,却发现根本喊不出声,想挣扎起身,却又完全动不了。这种怪现象大概持续了一分钟,那只大手凭空消失后,我才能动弹。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我完全没有经验,吓得都没敢告诉任何人。从那天开始,这怪事每晚凌晨都会发生。不过那只大手再也没出现过,只是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我,让我说不出话,也动不了身。
有一天晚上,我去大姨家玩,终于还是忍不住把这件怪事说了出来。把大姨吓坏了,可姨夫听了却很有同感,一点儿也不惊讶。原来他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候村里为了防特务搞破坏,民兵要每晚去仓库值班。有一天轮到姨夫值班,他手里端着一把卡宾枪在仓库门口站岗。换完岗后他回到仓库休息,刚躺下一会儿,就听到阁楼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一个长得十分猥琐丑陋的小矮人从木梯上爬了下来,压在他的身上。他想呼救想反抗,却跟我一样,完全动弹不了。姨夫说这叫独脚鬼,喜欢变成各种样子捉弄阳气弱的人,但只是恶作剧,不会害人。听姨夫这么说,我才稍微放心了点。
不过,没多久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舅舅承办的这家竹制品厂,主要生产竹凉席的半成品。把毛竹刮去竹衣切成麻将大小的小竹片后,要倒入加有高锰酸钾的大水池浸泡,防止竹片以后生虫、开裂。因为引水的水渠干涸了,我们每天都要到两百米外的河边去挑水,可把我们累坏了。舅舅很聪明,他打起了那口废水井的主意。我们先把井水抽干,清理了淤泥,又倒入大量的河沙过滤。大家忙活了三天,井水终于被水泵抽上来了,大家都可高兴了。
那天晚上我没上夜班,很早就休息了,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我已经习惯了等幻觉出现后才能安心入眠。快到十点的时候,屋里的电灯突然不亮了。我看到窗外园子里有很多萤火虫在一闪一闪的,就想到有人借萤光读书,于是把烧坏的灯泡拧下来,去掉灯头,把捉到的几十只萤火虫放进去,确实挺有趣的,也能起到照明作用。不过读书就夸张了。到了凌晨,我一直没等到幻觉出现,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两点我突然醒了,发现灯泡里的萤火虫都不亮了,全死了。我去外间厂房看了看,机器还在运转,可一个人影都没有。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怕是要出什么事。可困意上来了,我也没多想,就又躺回床上睡了。没睡多久,我就被表哥叫醒了。原来就在我醒来那会儿,舅舅突然在家离奇去世了。医生说是心肌梗塞,但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也许这一切都跟那口井有关,就像电影里的贞子那样,我们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
之后没多久,我就离开了家乡,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生活,那些灵异的事情也再没发生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