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洪平静说道:“所以嘛……我一来你们就让我做营帐,这着实令我有些不安!”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朱景洪这是何意。
“此番面对准噶尔,京营战备究竟如何,士卒们斗志如何……这些我都看不见!”
听到朱景洪说这话,其余将领都还没察觉情况,但帐内的侯璟和王杰已猜到他要做什么。
目光扫向坐在前面的两位指挥使,朱景洪沉声问道:“两位指挥使……这些能否让我看一看?”
“这……这当然可以!”陈宝祥答道,心里猜测该怎么看。
另一指挥使刘雄山也跟着应答,得到他两人的肯定答复,朱景洪再度露出了微笑。
“那好……一刻之后,全军以作战状态,于校场列队!”
“你们可以传令去了!”
下令全军集合,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对军队的号令之权,俗称兵权!
如果是宁焕祥来下令,当然是名正言顺的,可现在是朱景洪……这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无论从职业道德还是军队规矩,陈宝祥和刘雄山二人都该不动,并向朱景洪解释情况。
但这样一来,就有些得罪人了,所以这俩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俩之下的几位指挥同知和佥事,也明白这里面的关窍所在,也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
眼见众人迟疑,朱景洪才真的意识到,军权这种事情真不是玩笑。
平时大家和和气气,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可就不一定怎么回事了。
以至于此刻,朱景洪也不不感慨老头子厉害,一朝起事军中群起响应,一两天就把事情办好了。
拖了几秒后,军帐内的气氛越发凝重,朱景洪的目光中已露出寒芒。
就在陈宝祥憋不住,想要出言解释的时候,只见坐在末位的王杰豁然起身,看向上司说道:“指挥使大人……再不发令,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侯璟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于是他跟着站起身,说道:“刘指挥使……时间可不太够了,咱们可不能再耽搁了,卑职这就传令去!”
侯璟出身于修国公府,侯家既是世祖亲封定国功臣,又是当今皇帝的东华门功臣,他自然可以比王杰更大胆。
有了他的这句话,情况就从如何跟朱景洪解释,变成了是否要当场制止侯璟。
眼看侯璟起身要动,刘雄山本想要起身阻止,但最终他只是心思动了,但屁股却连位置都没挪动。
“大人,十三爷既要看咱们的战备,咱京营可不能他失望!”
此刻说话的,乃是果勇左卫指挥同知杨仁忠,两年前便是他与裘鸿被调往金陵剿倭。
那段时间,他也算给朱景洪打过下手,二人之间多少有些交情。
他的这番话,配合前面侯璟王杰的反应,就初步的形成了一种势,仿佛听朱景洪的令理所应当。
以至于让陈刘两位指挥使都觉得,或许是自己太不懂事了。
加之此刻,他们心里承受着高度压力,生出妥协之心也就不奇怪了。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传令去!”陈宝祥怒斥道。
听了他的这番话,在场一众参将便不在犹豫,起身便往营帐外飞奔而去。
这帮人走了,留在帐内的几位指挥,此刻就更显得尴尬了。
刚才的过程说起来长,但前后也就不到十秒,可中间却是实打实的角力,让胜负双方皆心有戚然。
此时朱景洪也不免后怕,若没有提前安排王杰和侯璟,若不是此前在金陵提携过杨仁忠,今天他很有可能要出洋相。
但是,今天的角力他终是胜了,那么他对京营的这两个卫,就从将领的心理上拥有了部分兵权。
换句话说,以后他再下令,遇到的抵触就不会如今天这般强。
跳出朱景洪的思维来看,今天他突然到访,就能如此折腾全军,其实已经非常的“了不起”。
换个人来,别说是老六,即使是太子来了,只怕也不能轻易号令大军。
战鼓擂起,而且是最紧急的集合号令,军营内的士兵全都撂下手头的事,都已最快速度开启了作战准备。
而等一众参将各自归营,众人才知是朱景洪来巡营。
还是那句话,若士兵得知是别的什么钦差来巡视,通过这种手段来折腾大家伙儿,哪私底下绝对会埋怨几句。
然而既得知是朱景洪,众人都知他是行军作战的内行,所以便生不出怨怼之心。
没错,虽然朱景洪没怎么打过仗,但通过这两年的持续包装和发力,他的名将人设也已有了雏形。
很多事情,待在京城那个圈子里,舆论主流在朝廷在文官,就让朱景洪的努力看不出效果。
而一旦跳出那个圈子,他就是一枝独秀的状态,到了他收割忠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