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讲述起来条理分明,让朱景洪感受到他一流的业务能力,暗道若有机会此人或可一用。
几分钟后,待孙绍祖简略讲述后,朱景洪方说道:“孙指挥使,你对西北形势如此明晰,见解独到……如今西北战事将起,想来定有你建功立业之时!”
然而朱景洪这番话,却说到了孙绍祖的痛处,因枯树堡被全歼且西北动荡,他这指挥使很可能被罢黜。
至于接替者,其手下指挥同知和佥事,都可以顺利接班任职。
可这些话,孙绍祖又岂能说出口来,那样无疑是心有怨怼,被皇帝知道他就是找死。
“臣飘零半生,一生蹉跎,今得王爷夸赞,实是如逢知己……”
飘零半生,这次朱景洪觉得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谁说过。
只不过夸了这厮一句,他就感动成了这样子,未免过于轻浮不稳重,这样的人怎么做上的指挥使?
其他地方都司的武将,或许会有酒囊饭袋登上高位,但安西行都司底下的位置,绝不可能会派草包蠢货去,除非兵部的人都疯了。
所以孙绍祖的行为,让朱景洪深感疑惑,搞不懂眼前这人是不是到京后就疯了。
朱景洪把孙绍祖当疯子,他哪会知道人家也再把他当“傻子”,所以才如此直白的表达感情。
只听孙绍祖接着说道:“如今臣逢变故,只怕是再难为朝廷效力!”
“是何变故?”朱景洪随口问道。
果真好骗……孙绍祖心中暗道。
“臣在西北,一月之前……”
接下来,孙绍祖将此前经历和现在的难处讲了一遍,最后感慨道:“圣上之怒,犹如雷霆,臣下何以克当!”
此刻,朱景洪大概明白这厮的目的,找上自己只怕是想给他求情。
既然目的明白了,那就得看对方的价值,值不值得给他说情。
“你也有你的难处!”朱景洪回了一句,等于是向孙绍祖抛钩。
一听这话,孙绍祖心中大喜,暗道眼前这位爷上钩了,此刻他俩都把对方当了鱼。
孙绍祖面带怆然道:“臣并非贪恋权位,只是恨于一身所学荒废,无法向朝廷建功……”
“是啊……你这一身的本事,确实可惜了些!”说这话时,朱景洪看向不远处靠近的几名小宦官。
正当孙绍祖要趁热打铁,那宦官已来到朱景洪面前,禀告道:“王爷……公主来了,王妃命奴才等请您回去!”
“嗯……知道了!”朱景洪应道。
而后他看向孙绍祖,说道:“孙指挥使……今日就到这里吧!”
眼看朱景洪要走,孙绍祖当即答道:“恭送王爷!”
表现得太过,其实也不是啥好事,如今朱景洪要走了,孙绍祖只能选择“徐徐图之”。
目送朱景洪远去,孙绍祖才转身离开。
而已经走远的朱景洪,心里却记住了孙绍祖这人,暗道往后或许会用得上这厮。
至于给这人说情,朱景洪暂时没有想过。
一则他本人都还“身陷囹圄”,帮别人不但显得可笑,而且手也伸得太长了。
二则即便要用此人,也得将其全面了解后,在必要且关键的时候出手,如此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且说上林苑茅屋处,朱云笙带着两位侍读,以及一大群侍女宦官过来,把这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
站在朱云笙面前,宝钗笑问道:“三妹,今日你又偷跑出来,就不怕母后罚你?”
这时湘云插话道:“娘娘这话说错了,公主今日可不是偷跑出来,而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
待她说话之时,朱云笙面上带有几分得意,让宝钗也不免有些惊讶。
“十三嫂,我奉母后之命前来传话!”朱云笙说道。
“不知母后有何吩咐?”宝钗问道。
“后日腊八节家宴,母后说请你们也过去!”
“多谢母后抬爱!”宝钗郑重拜谢。
紧接着她问道:“如此差遣,只需让宫人传旨即可,三妹何苦来跑一趟!”
紧裹斗篷的黛玉走上前来,说道:“王妃娘娘岂会不知道,咱们公主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就你聪明!”宝钗宠溺般点了黛玉额头,她当然知道朱云笙是借机出来玩。
看着宝钗布衣荆钗,朱云笙问道:“十三嫂,昨日母后不是已经派人送来冠服,你何故还是这般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