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为何都不去玩儿?”朱景洪极为不解。
按照以往来说,杨静婷会是个闷葫芦,当着外人不会多话。
然而今天,她却在宝钗之前开口:“十三哥,你不也没去玩?”
此刻湖面上的三人,已各自登上了一架冰橇,狂奔之下玩得不亦乐乎。
转身走进身后凉亭,朱景洪坐到凳子上,才说道:“这些都是小儿科,哪有什么意思!”
随着他进入凉亭,杨静婷也跟了进来,宝钗自然也不会落后。
“都站着干什么?坐……都坐下!”
“多谢十三爷(哥)!”
待这二人落座,自有宦官送来热茶手炉等物,各种保障一应俱全。
比较诡异的是,三个人一起却无话可说,连朱景洪也觉得气氛不太对。
“瑞雪兆丰年,今年雪格外的多,看来明年定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朱景洪勉强找了话题,想化解下这奇怪的尴尬。
美眸扫向朱景洪,宝钗徐徐说道:“十三爷,瑞雪兆丰年是不假,可这连日的大雪,只怕也未必是好事!”
“此言何意?”朱景洪问道,他大概猜到了宝钗的想法。
宝钗叹了口气,说道:“这天底下,养尊处优者终是少数,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只怕许多人熬不过这冬天!”
她在金陵时,协助母亲一起管家,自是清楚每年寒冬之时,田庄里的农户日子有多难。
无论自耕农还是佃户,每年都有人借粮食借钱,乃至于有卖地卖人给薛家。
可即便如此,每年下面的几个庄子里,都有人被饿死冻死的消息。
此刻,她亦是有感而发,但着实显得煞风景。
“宝姐姐……如今太平盛世,天下大治,百姓安居乐业,你这话未免言过其实了!”杨静婷立马反驳。
她可不是为了反驳而反驳,而是她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真就认为如今天下是一片繁荣。
事实上,如果杨静婷有坏心,完全可以说宝钗是危言耸听,有污蔑朝之嫌。
发觉自己说得过了,宝钗立马改口道:“是啊……是我言过其实了,真是昏了头了!”
因言获罪,在这个时代并不稀奇。
为彻底驯服文官的清高和傲气,文字狱自世祖以来越发频繁,到如今哪还有人敢说这些“胡话”。
朱景洪却一脸淡定道:“如今庶民百姓税赋繁重,日子是过得很艰难……这也没啥不可说的!”
他爹妈是皇帝和皇后,那自然想说什么说什么,宝钗自然不敢跟他比。
“如今世家大族兼并田地,却有免税避税之手段,而小民百姓能耕之地极少,却又得承担天下之税赋,日子自然越过越艰难!”
“如今内阁和朝廷,都有变革制度之意,若真能实施……想来老百姓日子会好过一点!”
真就是好过一点而已,甚至在真正执行过程中,日子变得更差也不是没可能,所以朱景洪说得很保守。
他其实也是随口一说,都没想过这俩丫头能听懂。
让他意外的是,宝钗不但在认真听,而且还提出了问题。
“税赋征缴,繁琐复杂,却不知朝廷如何改制……才能使庶民百姓好过?”
事实上,宝钗对这档子事没兴趣,但她看到杨静婷更没兴趣,所以特意把话题往这方面引。
两个女孩无声的战斗,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始。
战报会骗人,但战线不会。
虽不明白讨论此事的意义,但眼下是宝钗与朱景洪话更多,这杨静婷哪能忍得了。
她既已下定决心,要把眼前这表哥的心拉过来,绝不能坐视宝钗与之相谈甚欢。
“十三哥,我们什么都不懂,伱给我们讲讲看?”
朱景洪却没想到,自己是这俩姑娘角力的工具人,此刻满是惊讶问道:“你们对此事感兴趣?”
没等宝钗答话,便听杨静婷说道:“十三哥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这丫头平日闷得很,今天好像话多了不少……朱景洪暗自嘀咕。
“其中细节我也不清楚,但按内阁的意思,无非是清查田亩,再将人头税改成土地税!”
这话总结得简洁而全面,听得两位姑娘不明就里,但终究宝钗是管过家的,大概明白这样改的目的。
几息之后,只听宝钗说道:“如此一来,世家大族就得多交税了!”
她家也是世家大族,真要这样改就得吃亏,宝钗也很快想到了这些。
“啊?为了庶民好过,就让世家大族吃亏?”杨静婷颇为惊讶。
她这反应才算正常,世家大族的小姐们,确实无法跟普通庶民共情,甚至不认为对方称得上是“人”。
只听朱景洪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