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本来打算放弃再逼着她从那硬硬的元绪壳儿里钻出来,可人都是贪婪的,看着她探头探脑地模样,他也忍不住想得到个确切的答案。
或许是那日上元节,也兴许是那盏六角琉璃宫灯,都在午夜梦转间催促着他,啃咬着他的心,让他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他隐藏着獠牙。
“初一那日的相许,你说需要时间思索。而今,可是想好?”
他敛了那具有压迫感的视线,语气缓缓柔和了下来,目光也变成了融融春光,化作一条条丝线,声色不动地朝着她缠绕了过去。
顿了顿,他眼脸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潋滟波光,低声道,“你若是不愿意,也是我冒犯了。毕竟,如我这般的人,确实不该肖想这些,我今后会收敛心思的……”
虽然嘴上这般说,沈隽意心底却是在暗暗反驳:他是骗人的。
感情的事哪里是能说收就收,说放就放的。
她如今就像是长在他心口的花,依着血肉而长,根本无法拔除。
可他也并非那等强取豪夺之人,对他而言,他希望姜映梨是快快乐乐的,做自己喜爱的事,而不是被困在不属于她的牢笼里。
饶是如此,心中依旧会感到遗憾。
他这副模样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没错,就是一种惹人怜惜的气息,姜映梨看得一愣一愣,见他失魂落魄,心口也忍不住揪了起来。
“没有。”
沈隽意惊愕,抬起头望来。
“什么?”
姜映梨抿了抿唇,仔细想了想,慢慢吞吞道,“我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倒不如说,我感到无措,还有……喜悦。”
她舔了舔唇角,神色有些赧然,“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兴许是家庭的原因导致,也可能是前面不愉快的经历……”
“我对男人很难存有信任感。”
她自己的确是原生家庭的缘故,但换在原主身上,莫敛舟的移情别恋带来的打击更大。
既是开了口,后面的话就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所以,我宁愿从不曾开始一段感情。我总是想若是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很害怕……”
她的话未落,沈隽意的手隔着桌子,握住了她的。
手掌宽大而滚烫,指尖青葱而修长。
姜映梨怔忪,继续说道,“可我又觉得,你一片丹心真情,这样一直吊着你,实在是太糟糕了。但是……你真的很好。”
她抬头望向沈隽意,目光里藏着融光,语气真诚道,“好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明明是被迫娶我,连腿都被我所伤,但在我无处可去时,却依旧愿意留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