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却从未有过接触。
这还是他头回上门。
的确是出人意料。
看在他曾帮衬过自己的份上,姜映梨也没像面对何家其他人那样,毫不客气地甩脸关门。
何容瑾看上去很憔悴,眼眶布满通红血丝,眼下皆是青黑,唇色皲裂发白。
若非还喘着气,都像是半个死人。
见开门的是姜映梨,他暗自松了口气,轻声解释道,“娘病了,我需得侍疾,便与夫子请了假,夫子准了。”
“姐姐,娘病重已有七八日,缠绵病榻,不得起身,更是滴米未尽。”说到这,他声带哽咽,“大夫说,要是娘还无法进食,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哦。”
何容瑾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冷漠,愣了愣,他作揖行礼,万分诚恳道,“姐姐,我知道这话会让你为难,但……”
“既然知道会让我为难,那就别说了。”姜映梨避开他的行礼,反手要合上门。
她想起那个梦,现在是半句话都不想听何容瑾说了。
只想赶紧关门赶人。
“姐姐!”
何容瑾难得强势地摁住门扉,阻拦了她的举动,他抬起头,鼓起勇气道:“无论如何,也有一场生育之恩。娘病中一直念叨着要见你,说是心中愧疚,想亲自与你致歉。”
何夫人的原话是想求得姜映梨的谅解,如此才能死得瞑目安心。
偏生何家派去的人,都被挡了回去,最后只能由帮过姜映梨的何容瑾出面。
何容瑾虽不喜从前何夫人和何家对姜映梨的所作所为,可如今已是生死当前,个人偏见便抛诸脑后了。
更何况,那是他亲娘。
他希望她能了无遗憾。
不然,不至于厚脸皮前来为难姜映梨。
“哦,不需要。”
“姐姐,算我求你了,去见娘一面吧!”
“我又不是人参,去了你娘就能好转了吗?有病就该请大夫。”姜映梨也大声回斥。“再说,她是何家人,我姓姜,她死活与我何干?!”
何容瑾一怔,眼眶酸涩肿胀,哪怕理智在叫嚣着理解姜映梨,可情感上却难受不已。
“我知道,娘之前做了很多错事,让姐姐你伤心。但娘只是不懂如何表达,她嫁入何府为续弦,府中哥哥姐姐有祖母护持,又有舅家撑腰,后又毁诺有了我,惹了忌惮,日子愈发不好过。”
“这都是我的出生带给娘来的苦难。”
他的手掌抵在门上,手指微微蜷缩成拳,嗓音哽咽。
姜映梨听着有些不对劲。
他是不是被洗脑了?
“你——”
“姐姐要怪,便怪我,我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只求姐姐能去见娘最后一面,让我做什么都行!”
说完,他闭上眼,蓦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她跟前。
姜映梨脑海中所有想说的话,都被他这一跪激得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一股怒气骤然而起。
“你、在、做、什、麽?”
何容瑾匍匐在地,额头抵地,姿态卑微至极。
他哭道:“娘心中从来不曾忘记过你,自小娘就跟我偷偷提起姐姐,每每都惦念你是渴了还是饿了,冷了还是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