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檀护着碗一路小跑到了村尾一栋破败的茅草屋前,敲了敲斑驳的木门。
“狗蛋,是我!”
很快屋内传来了悉悉率率的声音,一位衣裳破烂老妪打开了门,“是阿檀啊!快,快进来!”
她眼眸黯淡无光,摩挲着让开了位置。
姜青檀喊了声“伯母”,缩着脖子进了屋。
屋里没点烛火,只有正中燃着的火盆闪烁着薄弱的火光,起着取暖和照明的作用。
狗蛋吊着胳膊半靠在床上烤火,他家只有两间屋子,一间小的是狗蛋娘肖氏的卧室,他自己则在正屋内搭了个小床睡觉,墙角是一张捡来的跛脚桌子和两个小板凳,这就是他家所有的家具了。
姜青檀把怀里的碗放到桌上,又将跛脚桌子挪到床边。
狗蛋伸长脖子来看,“老大,这是啥啊?”
“你猜!”
“是不是红薯?”想到甜滋滋的红薯,狗蛋嘴里就有些泛滥。
他家最近吃的都是苦涩的野菜糊糊。
“出息!”姜青檀拿掉盖碗,露出碗里白白胖胖的饺子以及炖猪肝,他得意地挑眉,“这是我姐夫家包的猪肉饺子,我姐特地让我送些过来给你们过节吃。”
“这怎么使得,太麻烦了,我们不能要了……”狗蛋娘很是不好意思,连忙拒绝。
“不麻烦,我跟狗蛋都是两肋插刀的兄弟。伯母,您坐这。”姜青檀扶着眼瞎不便的狗蛋娘坐在床边,又把猪肝汤移到她跟前。
“这是我姐专门给您炖的猪肝汤,有明目润肺的作用。您不是嗓子眼也有些不舒服吗,喝一些尝尝试试。”
家里最近吃的都是苦涩的野菜糊糊,狗蛋闻着肉香,馋得直咽口水,忍痛道:“老大,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再说,我家还有吃的,你快端回去吧……”
这年头谁家粮食不金贵。
而且,他也知道,沈家也不富裕,姜映梨嫁过去也不受待见,他哪里能让姜青檀姐弟为了自家在沈家受白眼!
“你跟我客气什么?你家有什么吃的,也就是几个野芋头。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你受了伤,伯母身体也不好,得吃些肉才能好转。”姜青檀看了眼狗蛋吊起的胳膊,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他跟狗蛋年岁相近,他在姜家不得看重,小时候有次调皮落到河里,其他小伙伴一哄而散,只有狗蛋不顾危险跳下水,拼了命地把他救上岸,也是狗蛋娘给他处理的伤势。
所以,这回狗蛋跟着人去赌场看场子,被人打伤了胳膊和腿,姜青檀听说后,立刻就跑来帮忙了。
“你要真当我是好兄弟,就别推推搡搡的。快吃,再不吃该坨了!”
狗蛋偷偷看了他娘一眼,“那,那就谢谢你了,老大。”
这回,狗蛋娘也没再推辞了,低头开始喝汤。
猪肺汤是姜映梨费心做的,处理干净的猪肝没有丝毫腥味,撒上花生炖煮,入口就带着花生的清甜香味。
肉饺柔韧又嚼劲,鲜香弹牙。
狗蛋娘吃得眼眶湿润,待得姜青檀带着碗筷离开,耳边听着狗蛋意犹未尽的声音时,她才板着脸道,“狗蛋,回头你伤好后,就去沈家姜家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狗蛋嘟囔:“阿檀现在住沈家呢,他跟姜家都不亲近……”
“那你就去沈家帮衬。”狗蛋娘蹙眉道,“阿檀心善,白天给咱家砍柴,晚上又来送吃的,可咱家不能理所应当的受着,得有往有来。咱家穷给不出好东西,但好歹有一身力气,穷人不能穷志,明白吗?”
狗蛋浑身一震,连忙应道,“是,娘。”
………
姜青檀回到家,姜映梨刚沐浴完毕,见到他手里空荡荡的碗,她眼尾微挑,“吃完了?”
姜青檀高兴道,“狗蛋他们都夸姐你的手艺好呢!吃得可香了。”
顿了顿,他面上有些犹豫,试探道:“姐姐,你是不是跟胡大夫关系挺好的啊?”
“还凑合。”姜映梨眯起眼眸,“有什么事就直说,别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一样。”
姜青檀舔舔唇角,腆着脸,笑眯眯地凑过来,“是这样的,狗蛋的手脚都受伤了,大夫说不好治。胡大夫不是连姐夫的脚伤都能治好吗?我想,能不能请他给狗蛋治一治?我,我出钱。”
狗蛋家徒四壁,姜青檀就想着回城后好好习字,跟着沈隽意一起抄书赚钱,给狗蛋出了汤药费。
姜映梨闻言,甚是惊讶,“你跟狗蛋的关系很好?”
“狗蛋救过我的命,要不是他,我早就被淹死了。”姜青檀认真道,“我现在午夜梦回都能记起冰凉的河水淹过我头顶。这些年家里容不得我,我也经常是去狗蛋家吃喝睡。”
“姐,我是把狗蛋当成了异姓兄弟。他帮过我,我不能忘恩负义。”
“知恩图报是好事。”姜映梨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