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三十多年的家人,贺显谟自认为对父母是非常了解的——当初他们在得知他和诗岚分手后,第一时间便打来了电话询问原因,还有几次,他身体不舒服,蔡家禾告诉他们之后,白清如也是第一时间来了电话。
可这一次,距离蔡家禾从他公寓离开已经五个多小时了,白清如和贺曙行都不曾联系过他。
那就代表着,他们认为,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到无法电话沟通来解决了,贺显谟可以肯定,他们一定会亲自飞来和他当面谈。
后天下午……
贺显谟在黑暗中看着身旁熟睡的周若,轻轻抿住了嘴唇。
总不能一直是她骗他、算计他,这次……轮到他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偷偷摸摸的,他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要瞒着所有人,连看她一眼都得担心被人发现端倪,所有的亲热都像虚妄的幻想,他仿佛置身于一场大骗局里,只能不断地用痛苦和愤怒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现在他要破局。
只有彻底撕裂这一层遮蔽物,毫无保留地把他们的这段关系暴露在阳光下,他才会找到存在感和安全感,就不会再用周若口中那种弱智的办法来试探。
——
周若晚上睡得很沉,一夜没醒来过。
睁眼的时候,她视线还有些糊,挪动身体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周若揉了揉眼睛,发现贺显谟跟她在一张床上。
他穿着睡衣,但没戴眼镜,看起来也是刚睡醒的状态。
“你昨晚在这里睡的?”周若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睡这么死么?床上多了个大活人竟然都没意识到。
贺显谟没过多解释,轻飘飘冒出四个字:“这是我家。”
言外之意就是,他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周若捏住他的下巴用力,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嘴贱。”
贺显谟:“谢谢。”
周若又踹了他一脚,“滚,赶紧去给你爸妈打电话,你家这么牛逼我可不好多待,多冒昧啊。”
睡了一晚上,周若元气差不多恢复了,这一脚踹下去特别有劲儿。
贺显谟把胳膊钻到被子里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另外一只手搂住她腰,一个翻身让她坐到了自己身上。
周若还没坐稳的时候,贺显谟提了一下腰,故意顶她一下。
周若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大早上的男人很容易犯浑,她凶狠地瞪他:“你给我消停点儿,影响我做试管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还什么都没做。”贺显谟淡淡地往下瞥了一眼,“正常现象而已,不是因为你。”
周若听完这个解释之后有些不爽,什么叫做“不是因为你”,搞得好像她没那个本事似的。
哦,狗东西又在跟她玩激将法了——以为这么说完之后她就会做点什么?
周若气不过,抬起脚来去蹬他的脸,“滚去做饭,我饿了。”
贺显谟倒是很享受的样子,被她踹了几下也没躲开,周若看他一副爽到了样子更烦了,直接从他身上起来。
她最近是越来越容易被贺显谟激怒了,不知道是她脾气退化,还是贺显谟招惹人的功力提升显著,反正她做不到像以前一样那么冷静无所谓了。
周若其实并不喜欢在男女关系里耍小性子,她也不擅长这个,撒娇撒泼都不是她的强项,之前那些恋爱里,反而是男人和她撒娇多一些,周若可以应付来这个,但对自己这个动不动发脾气的样子还是觉得挺陌生的,对男人上头果然是没什么好下场。
——
周若去洗漱冷静了一下,换好衣服去餐厅的时候,情绪已经平静多了。
贺显谟早饭做了三明治,是周若要求的。
原本的咖啡被他换成了豆奶,周若盯着看的时候,贺显谟给了解释:“虽然医学上没说试管前不能喝咖啡,但保险起见,你最近还是别碰。”
周若其实开始打针之后就不碰了,瘾来了就喝杯脱因的,但她打针之后就没怎么跟贺显谟见过面,自然也没告诉他这个习惯,没想到贺显谟还能考虑到这个。
“谢谢。”周若拉开椅子坐下来。
豆奶是温的,周若喝了一口,拿起叉子切三明治之前,又问了一次贺显谟:“什么时候给你父母通电话?”
贺显谟答非所问:“昨晚他们来过电话了。”
周若动作顿了一下,蹙眉:“那么晚?”
贺显谟“嗯”了一声,“蔡家禾告状之后,他们应该也睡不着。”
周若换算了一下时差,那会儿应该是国内凌晨四点钟了,他们为了贺显谟的事情也是操碎了心,大概是一晚上没睡吧。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贺显谟这种从小就乖巧听话的孩子,父母对于“叛逆”的接受程度是很低的,而贺显谟一鸣惊人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