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凛叙一开口,郑玥宓就知道他还在纠结,“适当的时候得学会放手,我和你一样,恨不得一辈子护着她,可之前那些事情也提醒了我,根本护不住。”
“她总会长大,或者说,她已经长大,总有一天要独立生活,先让她试一试吧。”郑玥宓冲郑凛叙微笑了一下,“实在不行,还有我们替她兜底。”
郑凛叙“嗯”了一声,手揉上了太阳穴。
确实该让她尝试着独立生活了——郑玥宓说得没有错,他们可以给她兜底,但不能总将她圈在象牙塔里。
郑翩跹和周义的那件事情之后,郑凛叙就时常在想,假设他没有把郑翩跹“保护”得这么好,可能她也不会被周义的那些手段迷了眼。
可事情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
郑玥宓看到郑凛叙憔悴的脸色,轻叹了一口气,“那孩子,最近怎么样了?”
提起孩子,郑凛叙的眉眼间的表情柔和了许多,“长大了不少,隔几天一个样,挺有意思的。”
郑玥宓:“取名了么?”
郑凛叙摇摇头,“最近太忙了,还没考虑。”
郑玥宓:“等下一起去看看她吧。”
——
郑玥宓有半个多月没见过孩子,果然如郑凛叙所说,孩子变了许多,跟上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长大了,并且越来越像郑翩跹。
刚出生时还没有这个感觉,但一个多月的状态,跟郑翩跹婴儿时期的照片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郑玥宓不太会抱孩子,只能由郑凛叙抱起来,她摸几下孩子的脸逗一逗。
郑玥宓看到郑凛叙如此熟练地抱孩子,照顾孩子,问他:“你想清楚了?”
郑凛叙:“什么?”
郑玥宓:“这孩子的事。”
郑凛叙点点头,“我也没有结婚的计划,总归是我们郑家的孩子,对外宣称是我的孩子也没什么,不要影响到翩跹就可以了。”
这个孩子的存在,暂时瞒得住,但不可能隐瞒一辈子,因此,郑凛叙早就在为以后的事情做规划了。
郑玥宓见他想得这么周到,便也没有再继续确认。
——
一个月以后,郑翩跹启程前往苏黎世。
郑凛叙和郑玥宓亲自去送她,等到她在那边彻底安顿下来,姐弟两人才离开。
郑翩跹身边有营养师,保镖,保姆,司机,还有定期过来为她配药的医生。
郑翩跹之前没有来过苏黎世,对于她来说,这边是完全陌生的新环境。
周围的人,也都是陌生人。
这样的环境,反倒让她卸下了某些心理负担——之前在纽約,她很排斥出门,甚至连走出卧室都会应激,那个熟悉的环境会不断提醒着她,她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害得家里所有人都在替她买单。
离开或许是一种逃避,但也是她的救赎。
因为语言不通,郑翩跹在来到苏黎世两个月之后,报了一个语言班,开始学习德语。
上课分散了不少注意力,也让她拥有了短期的生活目标,有了具体的目标后,郑翩跹的状态复苏不少——她一直是个学习能力比较强的人,德语虽然难度大,但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也完全攻克下来了。
来到苏黎世的第二年,郑翩跹日常出门已经可以顺畅用德语和当地人沟通了。
学习会让人重新捡起对生活的希望,经历这件事情之后,郑翩跹对这句话有了全新的体悟。
至少,在这一年里,她没有像在美國一样,每天活在自我攻击和愧疚之中。
学完德语之后,郑翩跹决定回学校继续读书,于是开始着手申请学校的事情,又忙了三四个月,郑翩跹成功申请到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建筑学专业,秋季学期入学。
拿到offer之后,郑翩跹第一时间和郑凛叙还有郑玥宓分享了这个消息。
这一年半左右的时间,郑凛叙和郑玥宓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郑翩跹的改变,虽然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仅仅从她发消息的态度中就能觉察到她状态的好转。
这也终于让郑凛叙开始相信,放手让她一个人独立生活,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这天晚上,郑翩跹主动给郑凛叙拨了视频,接通之后,郑翩跹关心了一下郑凛叙的近况,兄妹两人难得有这样轻松的聊天氛围。
郑凛叙聊到开学前到瑞士探望郑翩跹的时候,郑翩跹听见了视频那边传来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baba、baba——”
郑翩跹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
她抬起手抚上胸口,手机屏幕上,视频那边郑凛叙已经将镜头对准了天花板,只听得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应该是他在哄孩子。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郑翩跹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孩子,可她一次都没有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