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槐知道他因何要感谢他,沉默着,静静地听他说着话。
真永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最后一脸惋惜地道:“只是可惜,皇上应该不会给你加官进爵,顶多多多赏赐……”
辛槐无心听他说这些,看着外头的颜少卿,心情越发沉重。
颜少卿这等战功赫赫的将军都遭了狗皇帝忌惮,那他这等掌握大杀器的小人物呢?
会不会一回京城,就被狗皇帝找个理由噶了?
他的顾虑,真永自然知道,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你担心的那些事不会发生的。”
真永的话,辛槐还是相信的。
毕竟,真永身份不一般。
许是离京城越来越近,家乡在即,颜少卿消沉的情绪渐渐回缓。
有时候辛槐找他说话,他也愿意说上几句。辛槐递给他的吃食,他也愿意吃了。
正因为有辛槐的投喂,因为心情低落食欲不振造成的消瘦情况又好了许多,快到京城时,辛槐帮他刮胡子,他也未拒绝。
暖阳明媚,绿柳红花,春风徐徐。
颜少卿坐在河边的大石上,许河打来热水,辛槐一手捏着颜少卿长满胡子的下巴,微微抬着,一手给颜少卿的脸颊下巴抹上腻子粉水,等胡子软化了些,又拿着刮须刀,一点点给颜少卿刮着胡子。
许河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一看辛槐那生疏的模样,便知不会刮胡子。
他就怕辛槐一不小心,划伤他家公子。
可他知道,这世上,对他家公子最好的人,除了大公子,除了他,便是这辛问事了。
辛问事是绝对不会伤害他家公子的。
果然,辛槐虽然动作生疏,但他可是拿手术刀的法医,手自然稳,只要有耐心,再生疏,也无妨。
就这么一根根,一点点慢慢地刮着,不仅刮得干干净净,还未伤颜少卿半分。
颜少卿也不着急,微微抬着头,闭着眼睛,感受着温暖的太阳照在他脸上,感受着那只捏着他下巴冰凉的手指,感受着锋利的刀片轻柔地在他下巴上刮过。
他的悲伤、愤怒、失望在这一刻渐渐平息。
失地已收复,燕云十六州也收回了一半,鞑子被赶回老家,百年内翻身无望。
他应该满足了。
真永坐在小马扎上,吃着糕点,看着辛槐那么温柔地给颜少卿刮胡子,顿时觉得手里的糕点也不香了。
这可是沿途的官员送来的,当地最有特色的糕点。
可这个时候,不好吃了。
等辛槐终于帮颜少卿刮完胡子,擦干净脸,他扔了手里的糕点,气呼呼地道:“小捕头,我胡子也长了,你也帮我刮!”
辛槐洗着手,无奈地看着他。
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这也要争?
为何不争?真永气呼呼的。
都是朋友,凭什么对颜少卿更好?
辛槐用烧酒给刮胡刀消了毒,笑着走向真永:“行行行,刮刮刮……”
男女道士却紧张得不行。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他家主子千金之躯,万一不小心刮伤了呢?
可就算他们再如何不同意也无用,真永坚持要辛槐给他刮胡子,谁劝也不行。
男女道士两人四目死死盯着辛槐拿刮胡子的手,一旦不稳,他们就要出手。
好在,辛槐的手比他拿剑的手还要稳,顺顺利利地给真永刮完了胡子。
等刮完了,见男女道士比刀剑还要锋利的目光终于散去,辛槐才敢说话,笑道:“真大公子,您这胡子又软又少,真没必要刮,拔就行。就跟我这样。”
说完,他在自己光洁的下巴上找到几根胡须,揪住一根,一拔,就没了。
可他的话,让真永身旁的男女道士皆是脸色一紧。
真永静静地看着辛槐光洁的下巴。
辛槐年纪还小,身子又不好,胡子这才没几根。
而他是因为用了药,胡子才会又少又软,
说到底,他们其实是一样,一个是因为久病体弱导致的阳气虚,一个是用药压制住了阳气。
一想起这些,剩下的路程,真永的心情就没好过。
心情不好,脸色自然也不好。
见他不说话,辛槐还哄着他道:“真大公子,这是怎么啦?马上就到京城了,怎么反而不高兴呢?”
他其实猜得到原因。
那日关于胡子的话,他是故意说的。
他如今可以完全肯定真永的身份。
一想到这个,他心情也好不了。
四月初,征北军终于回到了京城。
还未到京城,离京十里的十里亭,就见密密麻麻无数百姓手拿鲜花,夹道欢迎。
欢迎的人群中,辛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