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的出尔反尔,让温言深刻认识到了家族不在同一线上的重要性。
“女人在后宅生活一生,与婆婆要过大半辈子的,宋逸明无法抗拒,如我阿爹,喜欢我阿娘。也如郑将军,都是喜欢自己的妻子,可最后呢,因婆婆而委屈自己的妻子。我不爱萧离危、不爱宋逸明,所以,我有很好的选择。”
裴司沉思,他的目光未及后宅,但听到十一的话,他恍然明白了夫妻之间更多的事情。
他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府邸?”
“哥哥,你若成亲,嫂子必然是幸福的,大伯母通情达理。”
裴司面色不愉,他不会成亲的。
裴司没有接话,温言也没有继续说,高高兴兴地回院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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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司隔日就出门了,家里事情交给了母亲,铺子里的生意依旧是十一管着。
自从皇后娘宁定做了数款首饰后,不少勋贵夫人也来铺子里定做,生意陡然好了许多,裴知谦与周少谷都忙得脚不沾地。
温言白日里也会去铺子里看着,招待客人,再由裴知谦陪着回府。
短短半月里,铺子里生意翻了几倍,裴知谦忙得十分高兴,一连几晚上都拉着周少谷喝酒聊天。
温言回来后,忙着设计新款,时不时询问大夫人的意思。
盛夏来临,干旱初显,粮价开始上涨,不仅是粮价,果子蔬菜一类的价格也是迅速猛涨。
百姓生活都难以支撑的时候,头饰一类的奢侈物需求就会减少很多。温言也做好了打算,熬过去,生意就可以做下去。
到了七月里,裴司没有回来,铺子里的生意一落千丈,裴知谦在家里唉声叹气。
温言安慰他:“阿爹,现在不过是开始,秋日、冬日没有粮食,才是麻烦。”
“话虽如此,铺子里没有客人,怎么养活那么多工人呀。”裴知谦说道,“我叹气不是不赚钱,而是怎么养活他们。”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解雇他们,养着吧。”温言说道。
裴知谦也是有良心的生意人,不会主动解雇他们,混一日是一日。
八月里,萧府办喜事了,娶侧夫人,聘礼规制,俨然是当做娶正妻来办的,邀请观礼的帖子送到了裴府。
大夫人气得要撕帖子,温言拦住她:“您气什么,她邀请我便去,我又不会嫁过去,您放心,这么一闹,京城没人会将女儿嫁过去了。”
“话虽如此,你这回过去,旁人对你,必然冷嘲热讽。”大夫人心疼她,“不去了。”
温言接过帖子,“我不觉得委屈,便不是委屈,长公主愿意这么做,就让她做,也让世人看看,是她先给我、给郑家难看,不是我的错。”
“道理是没错,你不知人言可畏,你一言我一语,唾沫都可以淹死你。”大夫人心急如焚,“郑家怎么说,郑夫人是什么意思,让你去吗?”
“不知道,何必为了这些小事惊动她,免得又让她生气,她身体不好,气不得。”温言依旧言笑晏晏,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大夫人唉声叹气,实在不明白她的想法,这个时候躲在家里,也是很体面的,上赶着去观礼,图什么呢。
到了成亲这日,温言也当真去了,特地让银叶在家里,领了两名武婢登门。
亲事是在萧家办的,并非是长公主府邸,饶是如此,门口停了许多马车,车流如水,可见门庭显赫。
裴家的马车不起眼,跟在人群中,缓缓前动。
到了府门口,她搭着婢女的手下车,刚准备进门就被人喊住,“十一娘。”
是宋侍郎的夫人,她也受邀来观礼。
“你怎么来了?”宋侍郎夫人匆匆上前,握着少女的手,道:“不该来。”
温言无奈晃动着手中的帖子,“长公主邀请我过来的,你说我不来,是不是显得极没有规矩。”
“还给你下帖子……”宋侍郎夫人一阵无语了,喉咙里似被塞住了一般,良久说不出话来。
温言亲密抱着她的胳膊,悄悄说:“我与萧大人说了,等将军回来便退亲,此事与我无关了。”
“退亲啊、退了也好。”宋侍郎夫人嘀咕一句,又觉得不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说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这、让人不知该怎么劝了。”
“那就不劝,我们一道进门去观礼。”温言微笑着挽着宋侍郎夫人,抬脚进府,“别生气,不值当,您该想想,我若退了,谁敢将女儿嫁进来受委屈,她毁的又不是我的前程,您说,对吗?”
宋侍郎夫人不好过多言语,只能领着她进门。
跨过府门,就受到许多异样的眼神,有诧异、有怜悯、有嘲讽,让人浑身不适。
温言亦步亦趋地跟着宋侍郎夫人,不忘询问成亲的章程,“是在黄昏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