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往贡院而去,眼看着贡院在近,马车已动不了,前面堵得水泄不通。
裴司与宋逸明两人下车走了,宋逸明看着众多举子,心中如浪潮般起伏,一时激动,“看见今日之大场面,也不枉费我们多年苦读,你家裴昭肯定是看不到这种盛况。我与你多说一句,家里父母宠是一回事,你家二房太宠他了,整个家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也怪你家裴昭,持宠而娇,该是自己的问题。”
两人提着东西往里面走,京兆尹的随从开道,极力护着两人。
直到两人成功进入贡院,京兆尹的随从才会回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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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叶出门打探,一连出去两日,才打探出些许名堂。
温言躺在树下的躺椅上,细碎的阳光落在雪白的脸庞上,她静静听着银叶的话。
银叶说得细致;“他们说是温蘅买凶撞两位举子,事发后,婢女都承认了,她还是拒不承认。有人说她不承认,多半是误会。”
温言好奇:“是哪两位举子?”
“奴婢不知道了,对方没说,他们说是外地来赶考的举子。”
温言纳闷:“会不会是我们?”
“您的意思是撞的您?可、可大公子与宋公子都没有说,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不说,宋夫人也没有说。是不是您想多了?”银叶也奇怪。
温言不问了,仰面躺下,袖长翻卷的眼睫乖巧的垂下,遮掩住眸子里的情绪。
十之八九是她了。
温蘅与裴司宋逸明有什么仇吗?
这点,大概只有温蘅自己心里清楚。温言自觉自己不是睚眦必报的人,温蘅为自己的错误已付出代价,她也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不放了。
但她好奇,温夫人要怎么接女儿回来呢。
她也相信,温夫人不是空口说说的,她对温蘅的喜欢,足以让她费尽心思将身上背负罪名的养女接回来。
不得不说,温蘅这一世依旧很幸运,有对她这么好的养父母。
温言仰首望着浮云,心瞬息就静了下来,自己也不差了,阿爹对自己这么好,几乎有求必应。还有裴司,如今是个俊秀郎君,日子也会好好过的。
眼光晒得人舒服,温言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温言身上有伤,出不了门,宋侍郎夫人将她压箱底的首饰搬了出来,供她研究,不忘给些意见。两人有了共同话题,一坐便是半日。
宋侍郎夫人看着温言笔下栩栩如生的图纸,惊艳不已,“你的画工可真好,谁教你的。”
“我家大伯母,就是大哥哥的母亲,她是书香门第的女娘,您应该见过,满腹诗书。”温言骄傲地介绍裴家闻氏女,“夫人,她真的什么都懂,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也有一手好画技。”
“我没什么印象,但能教出裴司,可见也是一位极好的女子。”宋侍郎夫人并不吝啬夸奖,拿起画纸,又将小小女娘前后夸赞了一遍。
不仅如此,宋侍郎夫人甚至将她的图纸拿到首饰铺子里去买了,一露面,便有人高价买走了。
对方不仅要买,还想见见图纸的主人,宋家管事拒绝了,拿了钱就回来。
温言凭空得了几百两,正是惊讶,宋侍郎夫人鼓励她:“若是你哥哥入了翰林,你就在京城留下,开铺子赚钱,岂不甚好。”
考中的举子并不都会留下,而是看皇帝心思,若中了前一甲,必然是想留在御前伺候,省去外放的苦。
翰林伺候皇帝,是清贵,极是难得。
温言不知道前世的裴司是怎么上位,从时间去看,必然是爬得极其快,甚至很得小皇帝喜欢。
温言几张图纸得了不少钱,心情好了不少,宋侍郎乐意与她说话,觉得她很通透,两人时常在一起说话。宋侍郎夫人说京城的事情,温言说青州,分明是两个地方,却总能说到一起去。
过了五六日,会考结束,府上的管事接回举子,两人疲惫不堪,温言也不去叨唠他们,让人伺候他们睡下。
两人都睡了一日一夜,醒来的时候,温言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提笔构思。
裴司先醒的,醒来后,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裳,走到温言跟前。
“哥哥。”温言下意识站了起来,眉开眼笑,发髻上的流苏轻轻动了,显得少女很活泼。
她的眼中十分干净,澄澈有余,又觉得带着光,似星辰璀璨。
这双眼睛是裴司从小到大,见过最干净的一双眼。
裴司笑了,俯身坐下,看着她手中的图纸,“伤如何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再过两日就该拆了。哥哥,你看我画的。我还卖了几张图纸,赚了不少钱,改日我请您去酒肆吃饭。”温言语气轻松,眉梢眼角都是温软的笑容。
裴司随意扫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宋逸明来了,“裴兄,你考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