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靖中走到男人身前,问道:“方便聊两句吗?”
那人抬头,看见说话之人身穿警服,叹了一口气,说道:“问吧,问吧,刚才已经问过很多次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谢靖中等对方抱怨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马迎江,42岁,是一名站务员。我刚才在工作的时候看见那名乘客喝多了,想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可那人说不用,我便去招呼其他乘客了。可走出去没两步,就听见有重物掉落下站台的声响,回头发现是那名乘客掉下去了。再想上前帮忙已经来不及,只能给列车打信号。但即使是进站减速的列车,也不是说停就能停的,最后……”
马迎江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谢靖中微微点头,继续问道:“他喝醉了?那他的精神状况怎么样?”
马迎江回答:“只是喝得很多,浑身酒气。但他没醉,意识还是清楚的,感觉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他说话的时候,舌头也没有打结。”
谢靖中转头看看四周,站台上到处都是监控,里面记录的内容应该可以验证马迎江说的话。
于是,他问旁边的民警:“他的笔录做了吗?周围的监控你们检查了没有?还有,那辆列车的驾驶员或者列车长在不在?”
被问的民警开口说道:“你们来之前我们周所长已经安排人去做这些事了。给,这是笔录。这趟列车的驾驶员和列车长是同一个人,他说确实看见了马迎江用手电打出的信号,他也确实拉下了紧急刹车的制动杆,但距离太近,加上列车惯性太大,已经刹不住了,死者就这样被卷了进去。至于监控嘛,其他地方的设备没问题,可这里的监控有故障,火车站后勤那边说他们下午发现的,但修理的人要明天才能到。而其他的监控只能看到马迎江走向那名乘客,还有奔向列车挥舞手电的画面。”
“哦?”
谢靖中表情古怪地看向马迎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垂头丧气的了。
之后,谢靖中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步骤,对现场的证人和监控再一次进行了走访和调查。得出的结论如下:
一、昨晚12点56分,一名醉汉进入火车站,并顺利通过了安检。
二、12点57分,列车即将进站。马迎江,也就是当时值班的站务员,其本职工作便是引导乘客、维护秩序、安抚排队的乘客以及帮助乘客解答一些问题。所以在列车进站前,他便出了值班室的门,向着站台等候区域走去。
三、12点58分,两人相遇。马迎江发现了一个踉跄的身影,于是准备上前帮助对方,可对方只是喝多了,并不需要他的帮忙。马迎江便不管这个男子,打算服务其他乘客。
四、12点58分至59分之间,马迎江听见醉汉落下铁轨的声音,情急之下,向着列车发出信号。
五、12点59分,列车进站。虽然提前停下了车,但还是晚了。当列车第二节车厢停在马迎江身旁的时候,那名不幸的乘客已经被车头绞成了肉泥。
六、站台上的监控,要么不甚清晰,要么角度不行,要么坏了还没修好,总之就是没有完整的拍下事件经过。
谢靖中自言自语道:“这么巧吗?如果当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要么是一场死无对证的谋杀,要么就是意外了。”
一直默默无闻跟在谢靖中身后的谭明安开口问道:“我相信你得到的结论,看样子周木他们的结论也是这样子的。但如果真是意外这么简单,那为什么他们没有直接定性处理,反而是报告给了市局?”
一般来说,派出所是没有权限处理命案的,可如果案情简单,可以定为意外或者自然死亡的话,那就不需要转交给他们刑警支队了。
这次轮到谢靖中拍了拍谭明安的肩膀:“我说老谭啊,在专业知识方面,整个市局,甚至在省厅里,我敢说无人能出你其右。但是说到职场里的弯弯绕嘛,你就还差的远呢。”
谭明安问道:“怎么说?”
谢靖中说:“因为死者身份不明,从那周木的安排来看,他专业能力不错,但油滑了一些。即使意外的可能性占了百分之九十八,只要还有两分的可能性是他杀,他都不会拿这个主意的。万一最后错了呢?谁来负这个责?”
谭明安撇了撇嘴:“就你挺能似的,还不是只能当个副队长。好了,现在这里你最大,那你拿主意吧。”
谢靖中想了想,说:“老谭,你留几个人帮你收拾下现场,看看有没有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线索留下,我让其他人都回去吧。”
谢靖中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继续在这里调查已经收获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谭明安点了点头,转身就向着车头方向走去。
而当谢靖中让周木他们收队的时候,周木则是很谨慎地问道:“列车长他们确实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但那马迎江…不需要回去做份详细的笔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