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钱寡妇的哭嚎,让自家媳妇领着儿媳妇将钱氏的行囊收拾清楚。
至于姜家身为过错方,自是不敢有意见,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临走前,姜老爷子心里空落落的,拉住姜青檀絮絮叨叨:“阿檀,不管怎样,咱们家都是心疼你的,你要记得……”
村长一掌拍落他的手,冷哼道,“以后阿檀跟你家可没关系。”
姜老爷子无奈,却很快就压住了悲伤。
没事,丢了一个孙子不打紧,他还有两个!
多年后他得知姜青檀的成就,再回想起今日,那才是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恨不得打死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自己!
村长做事利落,很快就把姜青檀的名字从姜家族谱划掉,重新添到了姜荣宗名下,待得拿到新族谱,姜青檀摸着爹那一栏,心中又不经意起了些伤感。
他虽脱离了姜家这个泥沼,可从此他亲爹亲娘跟他也没了关系。
他出身亲爹娘就去世,对他们的所有印象都是从旁人嘴里的拼凑出来的。
但也知道他爹勤劳机敏,他娘则是温柔和善。
章村长见他这副模样,也颇为感慨,他拿出房契和田契,递了过去,“这是阿荣的东西,都留给你。我知道这事牵扯不到你,你惦念亲生爹娘是常理。”
“我也不求你别的,只盼着你每年寒食节莫忘了给阿荣供上一口吃的就成。”
姜青檀愣了愣,没想到村长会讲出这种话,他连忙摆手道,“村长,不用的。这些我肯定是会做的,阿荣叔……不是,我肯定会孝敬我爹的,我既是过继来,就会如方才所言,替我爹鼎立门楣,延绵子嗣,让他老人家在地下也能安乐。”
章村长看他表情郑重,显然是说真的,心里感动,连带着声音都哽咽了。
“好好好。阿荣这孩子苦了半辈子,临到头得了你这样的好孩子,是他天大的福气!”他抹了抹湿润的眼眶,将东西塞进他手里,“你好好收着。”
“虽然你爹不在了,但你还有堂爷爷一家。今后但凡有事,你尽管来找爷爷,就是拼了命,我也绝不叫人欺负了你。”
……
……
姜青檀被章村长拉着吃过晚饭才放走的,他捧着房契和田契回了沈家,还有些神情恍惚。
开祠堂轮不到外人围观,姜映梨和沈隽意见事情落定,早早就回来了。
李玉珠已经从众人嘴里得知了原委,就颇为担心地站在门口等人,见到姜青檀平安归来,她担忧地上前。
“阿檀,你怎么样了?饿不饿?我烧了热水,要不先洗个澡热乎热乎?”
她不好直白地戳人伤疤,只能委婉地关心起吃喝冷暖。
“不用,谢谢婶子。”姜青檀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突然就蹦蹦跳跳地冲进了屋里,高声喊道,“姐,姐,我可以报名参加科考了!我还有钱了,你快看……”
他献宝一样将村长给他的田地房契都拿了出来,挺了挺胸膛,骄傲道,“这都是村长给我的,说是阿荣叔,咳咳,就是我爹留给我。我以后有田地,也能养姐姐了!”
姜映梨翻看了下,姜荣宗留下些薄产,两亩田地,三亩旱地,还有一栋房子,虽算不得多,但在村里来说,已经算是不菲的家产了。
村长是一点都没昧着,全交给了姜青檀。
姜青檀又拿出一支金簪,“还有这个。刚刚章奶奶捡起来,村长爷爷说就当姜家的赔礼,说我现在读书正是紧要钱的时候,让我去当了凑手用钱。”
“我看这金簪挺好看的,就给姐姐留着!”
宁老太太凑过来觑了眼,点评道,“样式太老气,好歹镶几颗宝石珠子……不适合小姑娘家家戴。”
姜映梨:“……我不用。你当了吧!”
这可是钱寡妇戴过的,她才不要!
姜青檀有些苦恼,挠了挠头,“好叭!”
不过经他提醒,姜映梨倒是想起一茬,她拿出上回从姜三婶头上薅的羊毛,在指尖转了转,“这簪子……”
宁老太太嫌弃地撇了撇嘴,别开脸,她头上光秃秃戴着支油光华亮的木簪,簪头雕刻着一只看不清模样的小动物。
姜映梨手将簪子放到李玉珠手里,“我听说大娘快要过生辰了,过两日我们也没空回来,就提前给大娘送个礼物。”
这还是回程看沈隽意买糕点,偶然听他提起这是他娘爱吃的,就提前当个生辰礼。
因为李玉珠的生辰就在二月中旬,届时沈隽意要去参加县试,是赶不回来的。
这也是他非得回来一趟的原因。
他素来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什么考前祭祖,他真正的目的是回来给李玉珠提前过个寿辰。
李玉珠愣了愣,她没料到姜映梨竟然会知道这件事,顿时心中又喜又感动,她紧紧攥着簪子,眼眶温热,“阿梨……谢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