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众人,别开脸。
晏廷宽慰了两句殷谈,又问道:“是何人唆使你?”
殷谈垂眸,“我不知对方姓名,穿着料子极不错的衣裳,瞧着出面的是个下人。他们只给了一千两银子,让我办事,就在科考前十日。”
“这般算,已半月有余了。”晏廷皱眉,“这样的话,就算是查,恐怕人也未必还在。”
“肯定还在。这笔钱可不算少,不见得结果,哪里肯撒手。”知府道。“对方就不曾想过你办不成吗?”
殷谈苦涩一笑,“我也问过。他们笃定我能办到,不然是不会放过我的家人的。”
钱哪里是那么好拿的!他们既有能耐寻到他,出手大方,后头的人也定不是普通人。
“而且,我拿着钱先去给了我哥和娘看诊,一时就是逃也逃不得的。”
殷谈也不是毫无作为,除却诊费,他将钱都花去买田地建屋了。
他早就打定主意,这件事一定办成,哪怕是拿命换都成。
顿了顿,他道:“再来,君子信诺,既应承,敢不卖力尔。”
闻言,知府不由多觑了他一眼。
“辅助阅卷的人选是临时选的,他又怎么能这般定点的选到你?”
这话问出来的时候,其实在场的众人都心中有了数。
这件事,恐怕牵扯甚广。
至少那个人的身份定是尊贵的。
这样一想,殷谈主动跳出来的原因就更容易猜了。
“你是被迫来坦诚的啊。”
“不,我是自愿的。”出乎意料,殷谈摇头,“我哥和娘能得后半生圆满,我已是无憾。”
“害了一位博学超众的学子的大好前途,乃是我的罪过。既是罪,自当罚!”
他虽不识这位沈隽意,但也见了其锦绣文章,自是晓其内藏乾坤。
同为寒门,却只能当迫人蠹虫残杀,何尝不觉痛苦愧疚。
“嘿,你真是又当又立了。”鲁子颔嗤笑。
“鲁子颔!”
晏廷不得不又喝了声。
事情到这里就明朗了,其他人都下去了,余下晏廷和知府两人。
晏廷低声道:“这件事您打算如何做?”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也算是私怨,就跟前两日整个云麓书院的学子被同窗投药一样的性质。
可偏生,这渗入到内部。
那就变成了他们科考监管不严,更何况,那沈隽意的确才华横溢。
交了一份白卷,尚且还能得到第二名。
若是不曾落下这科目,定是能再得个第一。
“我听闻,那沈隽意颇有名气,前两次他都是案首。若不出这茬,他定是能得个小三元的!”知府叹气,“小三元,大三元……”
文人莫不对此趋之若鹜。
“这件事不能传出去。”知府低声道。“而今陛下想开国子监之口,虽得两宫太后鼎力相助,但朝中大臣却是分了派系,现在闹凶得紧。”
“现在就缺个典范。”
“一旦这件事呈上去,莫说是殷谈,就是你我,整个参与院试的人,都得死。”
可以说,朝中不在乎他们是谁,在乎的是能不能杀鸡儆猴,借口试探彼此。
他们这些就是高位当权者眼里的吗喽。
晏廷心口一紧,“……是。”
“那个沈隽意……”
“我亲自去游说。”晏廷连忙道,“我儿与他有旧。”
“可。难怪你先前对他的事这般上心。”知府满意道。
……
晏廷去客栈寻沈隽意时,看到许多人围着他试图结交。
虽然沈隽意只得第二名,但文章一贴出来,更是引得结交之人如过江之卿,蜂拥而至,甚至已超过第一名的莫敛舟的人气。
更甚者有商贾员外之流,愿意出钱供养他读书考试。
郁齐光几人看得颇为眼热,但沈隽意都冷淡地一一拒绝。
郁齐光眼馋道:“不愧是阿隽啊……”
史霜客也颇为感慨,“方才那一匣子银子至少有五十两,当真是大手笔!”
“你说人比人,怎么差距这般大!咱们也算是秀才公啊,都没几个人搭理咱们!”郁齐光酸溜溜道。
姜青檀觑他,“我姐夫金质玉相,玉树琼枝,腹有乾坤,你如何能跟我姐夫比?而且,我看那些人就没安好心。”
“什么供养我姐夫,啊呸,我看他们就是看中我姐夫的样貌和能为了!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说着,他就往人群里挤,挥手将人隔开。
沈隽意从人堆里退出去,刚好撞上晏廷,他愣了愣,略一拱手。
“晏伯父。”
晏廷见他衣角生皱,面如桃李,不由笑了笑,“阿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