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孩子要吵起来了,张主簿果断上了老李家的牛车。
一会儿再让老李家送他回县城也就是了。
陈小满和李初元爬上牛车,两人谁也不理谁。
坐在老李家的牛车上,张主簿感慨:“你们家真节省,都有两个庄子了,还不买辆马车。”
老李头连连摇头:“牛好啊,能拉车能犁地。”
“马车舒服些,还跑得比牛车快。”
张主簿笑道:“我认识的大户出行都是马车。”
凑巧的是,全县的大户他都认识。
“马车太不划算了,随时都会被收回。要是打仗打死了,我们就白白损失一匹马。”
李大宝说着大实话。
张主簿愣了下:“你们还在乎一匹马?”
“马多贵啊!”
老李头惊呼:“我们庄户人家可舍不得白白损失一匹!”
张主簿一口气梗在胸口。
你们可是有两个庄子了啊,凭什么还称呼自己是庄户人家?
想到两个庄子,张主簿脸色变得不自然。
他是看着老李家发家的。
不到两年,竟然就有了两个庄子。
就连县太爷都要盘算着老李家的粮食。
真真是了不得。
他的目光在老李家四人的脸上扫过。
哪怕已经有如此家底,这一家子并没有大户的傲慢。
真真难得。
沉思间,耳边响起一个小奶音:“主簿大人,淮河真的会干吗?”
他扭头看去,正好对上陈小满圆溜溜的大眼睛。
张主簿心一沉,仰头看着天边:“这就要看老天爷的了。”
陈小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蓝色的天空中偶尔点缀着白色的云。
那些云很高,高到好像永远也落不下来。
“你们也为自己好好打算,多囤点粮食吧。”
张主簿叹息一声,提醒道。
他一片好心,老李头连声答应。
“淮河要是干了,咱们县的人吃什么喝什么?”
李大宝担忧起来。
张主簿一口气在喉咙口盘旋半天,憋得难受,还是吐了出来。
“咱们淮安县算走运的,有一条大河经过,这一年多还没饿死人,别的县连树皮都吃完了……”
他得到那些消息时,也不落忍。
“树皮也可以吃吗?”
陈小满眉头紧皱。
“人饿极了,什么都往嘴里送。有树皮啃还好点,有的地方连树皮都没有了,听说在吃观音土。”
张主簿摇摇头。
太凄惨了。
老李头脸色发白:“还好咱有淮河。”
“咱们县的百姓安居乐业,都没什么感觉,外面怕是要开始乱了。”
“难道是有……”老李头眼珠子圆瞪,压低声音:“造反?”
张主簿盯着老李头,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老李头的心“噗通噗通”直跳。
“要打仗了吗?”
李初元也瞪大了眼。
张主簿瞳孔黑得吓人。
他静静看了他们一会儿,才继续道:“咱们整个江南郡都在受灾,粮食已经是天价了。咱们县没受太大的灾情,县太爷极力压价,还是降不下来。”
“别的县来咱们县买粮食吗?”
李初元追问。
张主簿道:“只要把粮食运出去,就能赚大笔银子,那些粮商哪儿能不动心?”
“我们的粮铺还能买到粮食呀。”
陈小满疑惑道。
“县太爷给每家的规定,必须要限量供应,不然他们的粮食一点也别想运出去。”
张主簿苦笑:“要不是有县太爷的手段,粮铺怕是都关门了。”
牛车上同时响起四个人的抽气声。
“县太爷这么干,那些粮商不会反抗吗?”
李大宝小声问道。
陈小满双眼紧紧盯着张主簿。
张主簿摇摇头,手往对面指了下。
她顺着看过去,对面几个农户扛着锄头迎面走来。
牛车上谁也没再开口。
等人走远了,张主簿才道:“县太爷已经遇刺五回了,还有不少人往上告发县太爷敛财,就连兴陆县的县令都往上告县太爷,要咱们县太爷将凤凰山的粮食银钱都还给兴陆县。”
“咱们县太爷收缴的都是凤凰山土匪的东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大宝愤愤不平。
“人家不这么想,兴陆县的县令上书的理由是凤凰山是在他的辖区。”
“凤凰山都盘踞这么多年了,他们也没剿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