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庄户人家小病不会看大夫,等要看大夫了都是大病,不吃药好不了。”
张半仙赞赏地点点头。
这丫头年纪虽小,却能看透许多东西。
真真是难得。
张半仙道:“若是开的便宜些的药材,病人会抓了喝。虽说药性不定有贵药好,对病总是有好处,甚至能治好,总归比不吃药强。”
陈小满思索好一会,才点点头:“我明白了,开药治病要考虑病人的家境。”
“正是如此。”
真是一点就透。
陈小满觉得自己一下学了好多。
她刚刚把顾忌都说出来,只会让二嫂心里难受,却很难改。
陈小满扭头安慰起张桂兰:“孩子怎么样都能养大,有余力就多注意,没余力也可以养大呀。”
“可不是嘛,老一辈谁在意那些了,还不是一代又一代地养大了。”
杨慧莲也跟着劝说张桂兰。
张桂兰一想也是。
庄户人家都忙着伺候田地,孩子都是放养的。
更多的是大孩子带小孩子,能活着就成,也没几家能像她一样专程养娃。
这么一想,心头宽泛多了。
李初元不解,等陈小满出来时,就问她:“明明多注意更好,你为什么不多劝劝二嫂?”
陈小满就把自己刚刚学的教给李初元。
“量力而行嘛。”
李初元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心里就藏了事,他决定明儿问问先生。
晚饭时,李大宝把刘先生要回老家的事说了。
“离过年还有几个月呐。”
老李头疑惑。
“九月了,也不早了。再过些日子天就冷了,到时又是下雪又是结冰,不好赶路。”周大丫倒是想得明白刘先生的考虑。
只是她有别的担心:“如今咱们村读书的孩子越来越少,刘先生收不到足够的束脩,过了年还来吗?”
庄户人家送孩子读书,本就没指望考功名,能多认几个字就成了。
如今天旱,想吃饱肚子都不容易,哪儿有银钱让孩子读书。
只教四个孩子,束脩可养不活刘先生。
李大宝道:“刘先生说过了年就来。”
周氏却还是担忧地看向老李头。
老李头拧了眉头:“实在不行,把初元和小满送县城读书去。”
“那可要不少钱啊!”
李二宝惊叹。
“总不能让他们两没书读吧。”
老李头说出这番话,心却疼得厉害。
李大宝摇摇头:“小满是个丫头,县学不会收。”
这道理不用李大宝说,大伙儿也都知道。
“初元去县城读书,每天来回怕是也扛不住,到时候得在县城租个宅子,又得租金,还得有人照料他,咱家可抽不出人手了。”
李二宝也提出困难。
老李头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我们把去县城读书花的钱给刘先生,请他留下来就好了呀。”陈小满提议。
“刘少爷家不缺钱,可村长家怎么办?这不是逼着虎子退学嘛。”
老李头连连摇头。
事儿不是这么办的。
一顿饭吃得大家心事重重。
老李头一晚上没睡好。
李大宝倒是难得的睡了个早觉,早上起床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起床时,李初元和陈小满已经在院子里背书了。
主要是李初元考陈小满。
陈小满大多都背下来了。
李初元就开始考释义,陈小满有些就背不下来了。
“先生还没讲到这儿。”
陈小满辩驳。
李初元就道:“好吧,那你考考我。”
“你学得比我多,天黑我又不能看书,没法考你。”
“那你教我背《汤头歌》。”
“你也要学医吗?”
“我们又不能点油灯,总不能坐在这儿浪费时间玩呀。”
“你不当大夫,学医干嘛?”
“多学习总是好的,你学医还能懂很多道理。”
“那好吧,我念一句,你念一句。”
凌晨的院落漆黑一片,除了两个孩子的背书声外,什么都看不见。
李大宝站了会儿,又回了屋子坐在床上。
他动静大了些,将杨慧莲给惊醒了。
“今儿不去县城,你怎么还起这么早?”
“初元和小满比我还早,在院子里背书。”
“他们两还真是奇了,怎么就不睡懒觉?”杨慧莲翻过身对着李大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