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女殿下的占有欲强,倒也不是因为对太女殿下有什么男女之情,而是因为我自小没什么玩伴。
从前我与太女殿下是最亲近的,太女殿下于我而言,既是一同长大的姐姐,也是青梅竹马的朋友。这世上又有谁会希望一直和自己同进同出的好友转眼间就对他人献殷勤呢?
以前,母亲和舅舅偶然间便提过要亲上加亲,巩固地位。我不小心听到过几次,因而才一直以为在太女殿下长大之后,我便能成为她名正言顺的正君,和她永远在一起。
可谁知世事无常,我与她之间竟忽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我不曾想过人心竟是如此无常,从前待我进退有礼的太女殿下,见了詹落小公子以后,不知为何,便如同鬼迷心窍了一般,对他格外疼爱格外珍视。
即便我身在宫外,也偶尔会听闻,但凡宫中有什么好东西,有什么新鲜玩意,太女殿下一旦得了,便会令人快马加鞭,早早送至詹落的手中,只盼他能垂青一眼。
这实在令人心生嫉恨。
非要说起来,那位詹落小公子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不过是探望自己的亲人而已,也不曾让太女殿下主动喜欢他。
但我求而不得的东西,他无需伸手,便可轻易取得,怎能不让人满心恼怒,心怀怨恨呢?
可即便我恼怒又能如何,我的母亲如今不过是个礼部尚书,与詹落的母亲吏部尚书乃是平级,但虽说是平级,吏部尚书手握官员的任免大全,虽然不能对上级的调遣指手画脚,但想要提拔自己的亲信,倒是容易得很。
于是,朝野之中,吏部尚书的势力逐渐增大,就连我的母亲也要退让几分,母亲甚至嘱咐我莫要在外招惹詹家的人。
说来实在可笑,我的外婆在世之时,我的舅舅在位之时,我洛家是何等的威风。可人走茶凉,待他们失去了性命和权势以后,那些附庸之辈便树倒猢狲散,纷纷离去。
洛家的府邸从前车来车往,何其热闹,想不到如今竟门庭冷落至此。
母亲有令在前,我只能听命行事,隐忍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短短数年间,朝堂风云变幻,左相自称年事已高,告老回乡,吏部尚书被陛下任命为了新的左相。
朝臣原以为左相一家独大,可女帝陛下不知为何,竟又同时赏赐原来的右相衣锦还乡,将母亲升为了新的右相。
此时,我的年纪也大了些,在耳濡目染之下,也知晓了一些朝堂隐秘,约莫也猜到了女帝陛下的心思。她或许并不想让君后陛下一党把持朝政。
自从舅舅去世以后,我已经多年不再进宫了。而且母亲一直让我深居简出,我出门的次数自然是越发的少了。
母亲升任右相以后,心境开阔,底气也足了许多,也不再拘束着我,不让我出门了。
于是,那一日,闺中密友致函邀请我去他家别院赏荷时,我便带上小侍,依约前行了。令人意外的是,我竟然在那里见到了那位詹落小公子,以及太女殿下。
许多年以前,我和詹落也曾经在别的大人家中一起玩耍过,我依稀还记得他的容貌,于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只是,我没想到他如今的模样竟然出落得如此俊美,也难怪能让太女殿下神魂颠倒了。
太女殿下如今也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英姿勃发,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看起来精神充沛。她便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如同一幅画一般,令人心驰神往。
我在心中挂念了太女殿下许多年,但真正见到她的时候,却忽然有些近乡情怯,竟不敢上前与她打招呼。
太女殿下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詹落,半点也不曾把注意力分给别人。即便我在那儿站了许久,她也不曾察觉到我的到来。
旁人见我在那儿傻站着,均有些侧目。我有如芒刺在背,正觉得难堪的时候,詹落的目光却忽然移了过来。
詹落目不转睛地瞅了我好半天,才想起我是谁来。他躬身行礼道:“原来是洛公子,倒是许久不见了。”
“詹公子。”
我与詹落见了礼以后,这才将目光顺势转向太女殿下,想要向她问好。
原本我应该喊她太女殿下,可不知为何,我竟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表姐好”。
太女殿下多年不曾出宫,此次想必也是跟詹落一起来的。
我虽早就做好她和我有些陌生的准备,却也不曾想到,多年未见,太女殿下竟连我这个表弟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太女殿下的神色颇有些惊诧,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原来竟是宁表弟。”
我心中有些酸楚,却也只能安慰自己,她这都是不曾与我常常相见的缘故,所以才不大认得我。若我能同詹落那般常常进宫与她见面,她必是能把我放在心上的。
可即便如此开解自己,见到太女殿下只顾着跟在詹落身后,不大理会我,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和失落的。
他们二人之间气氛和睦,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