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慕凉离开好一会儿后,苏业天目光才落在景阎恒身上,见他一直拘谨地站着。
平日里纵横谋划、那么骁勇善战的一个人,此时在他这老头子面前,竟还紧张。
苏业天笑笑:“你不用紧张,殿下为君,微臣为臣,就算是要紧张,也是微臣紧张。”
话毕,他起身便要将主位让给景阎恒。
景阎恒阻止,恭敬说:“侯爷不必多礼,在我心里,慕凉一直是我的妻子,而你,也始终是我的长辈。”
他没有自称本殿,也是用的尊称,完全将自己当成一个晚辈。
苏业天也是身居高位者,自然知晓让高位者低头是多艰难的一件事情。
一个人自小尊贵,被人恭敬惯了,让他低头,比登天还难。
苏业天坐在镇北侯之位长达十多年,没有人比他更能知晓其中的道理。
景阎恒可是太子,年少时便锋芒毕露,不知被多少人奉承讨好。
“殿下,老夫也知晓你对慕凉的心意,但有时候现实的问题又是……”
“侯爷。”景阎恒倏地打断苏业天的话,尊敬又真诚,“之前阿慕被绑架时,您曾经说过会支持我同阿慕在一起,我只问您这话还算不算数。”
苏业天到嘴边的话顿时被堵住了。
景阎恒说:“其实我也知道,您是担心阿慕。阿慕是您一手抚养长大的,您对她的情感很深,但也请侯爷相信我,我现如今是有足够能力护住阿慕。
虽然皇帝的阻止的确是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但我跟您保证,我绝对不会让阿慕伤一根头发,我会将她护得好好的。”
苏业天看着他,目光复杂:“当年的事情,你还没有忘对吗?你……要复仇吗。”
景阎恒倏地一顿,黑眸晦暗不明,他没有直接回答,但却也给了答案:“血仇定是要用血来偿还的。”
苏业天听到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毕竟那样的血海深仇、无妄之灾,要是真的因为时间就淡忘了那才不是人。
而景阎恒,也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其实之前我不愿意你们在一起,除了因为皇室权贵的斗争之外,还有就是你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危险的,当年是我一念之差……”
苏业天一顿,又说,“太子殿下,老夫现在反悔了,若是你念在当年老夫对你的救命之恩,你就放了慕凉吧。
你这计划成不成先不说,但毕竟皇帝生性多疑,你就能确保自己是安全的?”
“这些年的韬光养晦部署得很好,但既然侯爷担心,我会答应您,不让阿慕卷进我个人的恩怨之中,我不会让她插手我自己的仇恨。”
景阎恒同他保证,“我在此以过世的亡母跟亡父,以及我个人的性命同你起誓。”
苏业天忙打断了他的话:“这大可不必,但我希望你答应我的事情,要做到。”
最后他也还是妥协了,“慕凉护短,我也怕她极端,有些事情你自己处理便可,切不可将她拉入浑水之中。”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