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淮后退躲开时,因为马匹的躁动而被甩了下去,踉跄了两步才重新站稳。
祝词安抓紧机会,趁着马夫控制住马匹,连忙带着祝夫人下了马车。
“首辅大人!我们祝家犯了何种过错,要被您如此刁难?!”
祝夫人珠钗散乱,被惊吓到浑身都还在发抖,红着眼眶气恼至极的质问。
周围的侍卫全都被锦衣卫牵制按压在地,脖颈抵着绣春刀,肃穆冷冽的气氛中,杀机绷得越发明显。
周应淮没有应声,他甚至没有看一眼祝夫人,空洞死寂的长眸淡漠的落在祝词安身上。
长刀翻转,寒光凌冽。
惊雷划破长空那一瞬间,他猛地提起血刀直直冲向祝词安,在祝夫人惊恐的尖叫中,毫不犹豫的朝他面门正正劈去。
“铮”的一声,刀剑碰撞,荡出来的声音听得人耳膜生疼。
祝词安后退了一步,勉强抵住,虎口都挣裂出了个血口。
“周应淮!你在发什么疯?!”
他咬牙切齿,连浮于表面的那层风骨都没有耐心去维持,眉头狠戾地皱紧,他猛地错开反手劈在周应淮胸口上。
两人开头还算势均力敌,但到后面,明显是周应淮占据了上风。
因为那个疯子,就算自己被砍得浑身是伤,也像条疯狗一样不断扑上来,动作丝毫不见迟缓,明显是打着彻底杀死他的架势。
后面的祝夫人着急到不断哭喊,可拦在她面前的锦衣卫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在看着自己儿子肩膀又被划开一个猩红的裂口后,她终于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急中生智,她忽然想到了青挽,兴许求一求她还能有机会,于是祝夫人转头便径直往着周府内跑去。
有锦衣卫想要拦住,却被三春挡了一下。
他皱紧眉头回看了一眼,很明白现如今的朝堂局势下,祝词安死掉,只会把他们大人推向更不利的局面。
而有能力制止这一切的,也只有小夫人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青挽坐在床榻边百无聊赖地晃着脚,黄金锁链跟着不断发出声音。
在某一刻,她忽然停止了动作,微微坐直身体,凝神听远处传来的微弱哭喊。
似乎……是在叫她。
青挽挑眉,喊了一声外面的侍女,问道“谁在外面?”
“回小夫人,是礼部尚书的正妻。”
祝词安的母亲?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还哭喊成这样。
联想到周应淮刚刚那副暴怒的模样,青挽一下子就想通了事情。
估计是黑雾把那个牙印的锅甩给祝词安了,本来就焦躁到快疯了的周应淮,不把他活剐了才怪。
可祝词安代表的派别是大雍朝堂中极其重要的一股力量,所以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周应淮肯定会元气大伤。
到时候雍澈趁机反咬一口,周应淮那可就岌岌可危了。
她还等着他夺皇位呢,自然不能有什么纰漏,能杜绝的危险自然要杜绝干净。
青挽静静思索着,听着外面的哭求猛地消失,想必是人被锦衣卫给拖开了。
她没什么反应,只不过把目光从脚踝上的黄金锁链淡淡地移到了不远处的烛火上面。
今天天气不太好,雷声轰鸣,狂风乍起,乌云倾轧,天地昏暗一片,是以屋内都在白天点起了烛火。
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指尖,凝出一抹青色灵力,甩出去直接打翻了烛台。
跳动的火舌像是陡然活了一般,猝然沿着地板席卷至卧房的每一个角落,不过瞬息,火光便侵蚀了大半个房间。
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回头看见这一幕的侍女吓得花容失色,驻守的锦衣卫更是脸都白了下去。
“救火!快救火!!”
回过神来后,一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纷纷找水救火。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似是要将整个天都给劈开一样,酝酿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长风裹着凉丝丝的雨气,从被烧坏的窗户中吹进来,轻轻撩动了青挽的发尾。
她细细的感受着,没有半点处在火灾中的惊慌。
那些跳动的火舌也像是有生命一般,甚至挨到她旁边时,还讨好的蹭了蹭她的小腿。
外面快急疯了的锦衣卫不管不顾的就想冲进来,但还未挨到门口,就被猝然拔高的火势给挡了回去。
青挽若无其事的收回指尖,懒洋洋的坐在床榻边,重新晃动起脚尖,耐心极好的等着自己的食物回来。
果然,没过多久,火光冲天的门扉被人一脚踹开,烟雾弥漫中,一步一步跨进来的男人浑身是伤,面无表情。
他半垂着眼,沾血的眉眼妖异诡魅,提着满是血污的绣春刀,像是从地狱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