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辞果断起身挡在清妩面前,长剑出鞘,劈开了当头那人的胸膛。
他微微侧身,抬起宽袍举在清妩面前,挡住喷过来的鲜血。
白衣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痕,还有些血珠飞到了他的脸颊上,像朵朵红梅落在了眉骨处。
情势急敌人多,他右腿还使不上劲,用不了多花哨的剑式。
劈开第一个人之后,他的剑尖很快插.进第二个人的心口。
都是一招毙命的打法。
剑尖的心跳好似通过薄薄的剑身,传到了手心上。
清妩所有视线都被他宽阔的后背挡住,她只能看见袭向他们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落在裴慕辞脚下。
只挣扎了两下,就成了杳无声息的死物。
一股说不出的腥味蔓延开来,像是铁丝网唰着生锈钢刀的味道,让人忍不住作呕。
她闭上眼,试图在短时间内让自己平静下来。
含月只留给裴慕辞一把剑,她手无寸铁反而是个累赘。
那些人跟打不怕似的,前仆后继的冲向二人,裴慕辞的那柄剑刃不断贯透人的身体,剑尖直接从肋骨中穿出。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踩住那人的胸脯,把剑拔出来攥在手中。
“刺啦”一下,像是裁缝铺里剪刀剌开丝绸的声音。
一声接着一声,四处飞溅的殷红给他舞的剑花添了刺眼的色彩。
剑尖点在地上,鲜血里不知混着什么东西,鲜红艳丽的粘稠汁液顺着长长的剑身缓慢流淌到泥里。
裴慕辞平平淡淡地提着剑,表情也没什么异常。
后面的人没想到他有这般战斗力,举着刀站在原地思考,而后顺着同伴的脚步开始徘徊,似乎在寻找他的死穴。
原本控制人群的黑衣人见情形不对,也拔剑加入了打斗圈。
外围探头探脑的人没了桎梏,缩着脚步上前想看个究竟。
人群逐渐靠近,包围圈一点点缩小。
裴慕辞知道时机到了。
他手掌抵住她的背心,安抚的轻拍了两下,接着把她用力往外一推,“跑!”
清妩一惊,想反手去抓他的衣袖,他的手却已先松开了。
“别回头。”
裴慕辞的声音轻而冷,眼眸深深的望向她,散发着没有温度的寒意。
而那些黑衣人也许并不知道清妩的身份,直接无视她的存在,视线和刀锋都锁着裴慕辞一人。
清妩被推得一跄,立马忍痛站起来稳住身形,一咬牙就朝城关处跑,她记得那里有驻城的守卫,她的令牌至少能调动上百名军士。
裴慕辞听着身后跌撞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松了口气。
他搭下眼帘,遮住黑眸深处的阴郁,用手背去擦眉骨上沾上的稠液。
溅在脸上的鲜血比想象中的还多,血珠顺着眉骨染上眼尾,像是在他端正的五官上绽开了一朵绚烂的剧毒曼陀罗。
朱砂似的暗红色将他的眼角勾长,把那无声的笑容衬的诡异又恐怖。
黑衣人们半蹲着步子,警觉的望着那个看似病弱无力的男子。
领头的黑衣人见事情越闹越大,嫌命大看热闹的人也越围越多,他有些沉不住气,和身边两人交代了几句。
乘着这时间,裴慕辞解了腰带,优雅地缠在手心里,再去提剑。
粥铺棚顶的竹笼一摇一摇的摆动,锋利的剑身在烛光映衬下闪着怵人的寒光。
黑衣人不再呈直线进攻,而是拉长间距,像狼群饲猎般分散开来。
裴慕辞泰然自若地立在原处,等身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他剑锋一抖,主动迎了上去。
远处城墙上闪过几处亮光,噌鸣的羽箭裹挟着破风声与他擦身而过,直击第一个黑衣人的眉心,穿颅而过。
安乞极为听话,知道等公主离开后,才着人放箭。
——
清妩身上跑出了一层薄汗,连腿脚都有些酸软了,才终于站在千户所的门口。
虽说这里往日也不是喧哗热闹的地方,但如今有些过于安静了。
她把能证明身份的公主令揣回怀里,去敲门。
厚重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回响,里面却没听到任何的应答。
清妩又拉住门环,用力叩了两下。
那纹路老旧的门槛仿佛是一道看不清的陷阱,在等着她往下跳。
令人忐忑的死寂随着夜色蔓延到她脚下,那股子不安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席卷向她。
若在平时,以清妩的性子,一定慎之又慎。
可现在……
尽管知道已然看不清了,她还是转头遥望,似乎还能瞧见激烈碰撞的刀剑。
耳边骤然响起那个漠然的声音,“别回头。”
一片刀光剑影中,裴慕辞的这声轻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