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3)

春浓帐暖 三酉泉 1726 字 2023-07-20

清妩没注意到身边侍女的呆滞,领着人出了居住的碧竹园,往裴慕辞的清松园去。

日头暖洋洋的,光线顺着树影,把斑驳的影子投在她披肩的发梢,晃得睁不开眼。

清妩索性歪头去够掌心,手肘慵懒的靠在沉木扶手上,假寐养神。

软轿在石子路上有些颠簸,八个轿夫默契地放慢脚步,让公主躺得舒服些。

清松园这边已经换上了身世干净的新人,花匠松土时闻到时有时无的异味,默默地把颗颗宝株栽进挖好的小坑里,不敢开口问一句。

清妩这次安排的侍卫又聋又哑,不用担心这些鳏夫会配合裴慕辞做什么。

周围一片安静,裴慕辞坐在房中间的矮几上,大腿上的刀口足有三寸长,血迹一点点浸透衣摆,晕染成一朵花的模样。

他气息有些不匀,勉强按住伤口,朝缩在墙角的一个人摊开手,招了招。

“安乞,把刀还给我。”

名为安乞的小侍卫却跟没听见似的,把匕首又往怀里揣了揣,反正公子腿上受了伤,也不能跟他硬抢。

他知道公子刺在大腿上是为了给公主写信,若他这时把刀还给裴慕辞,那公子下一刀一定会扎向心口。

“公子便将我交给公主,此事就此了结。”

裴慕辞笑得风轻云淡,眉宇间却有些苍白无力,“你费尽周折潜进府里,我怎能让你白白送命。”

说罢他用尽全力扑向安乞,奈何身子实在过于虚弱,直接摔在了矮几旁。

“公子!”安乞全身汗毛都炸起来,连忙上前把裴慕辞起来。

怀里一空,藏了许久的短刃就重新落回裴慕辞手里。

原来公子只是虚晃他一下。

安乞急得快哽咽起来,反手又去抢,情急之下一个俯扑将裴慕辞按在矮几上。

两人对视了几息,裴慕辞无奈地拍拍安乞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裴慕辞不习惯这样的接触,眼底的狠意一闪而过,又快速湮没在深沉的眸中。

安乞尴尬得连脖子都胀成酱红的猪肝色,却不肯让步,直直地压住裴慕辞的腕子。

他特意避开裴慕辞伤着的那条腿,想再说些什么,劝裴慕辞放弃自我了断的念头,可又怕嘴笨弄巧成拙,磨蹭间动作一直僵持在那里。

突然,刀身与空气摩擦,银光一闪,发出“噌”的一声响。

清妩正站在门外正朝里瞧,看看两人夺来夺去的——

到底搞什么名堂。

猛地听声一激灵,她拨开散落的碎发,回头冲拔刀的含月无声做了个口型,“干什么?”

吓她一跳!

含月呆滞在原地,无辜的眼神扑闪扑闪。

她只是怕这污秽场面脏了公主的眼睛而已…

清妩搭着杜矜的手,落落大方地跨进门。

裴慕辞抬眼看外面的阵仗,坐起身几下拢好披散的墨发,除了发尾被摩擦得有些许毛躁,其余与平时并无差别。

还是那般轻柔雅致,仿佛是刚熔铸好的无瑕美玉,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凉薄气息。

但是他没有力气了,只能一只手掌心向上瘫在地上,一手稍微贴着腿根,试图缓解疼痛。

融融惬意的阳光透过宣纸糊成的雕窗,碎影慢慢上爬,给裴慕辞周身映上层柔和的金边。

安乞被这阵仗吓得面色苍白,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了,跪着爬了几步,紧紧扒住清妩的小腿,嗓子里喊着饶命。

清妩倒是挺有兴致地低下头,打量着跪在脚边的人。

梦里也有个叫安乞的小太监,时常端着碗米粥换着说辞诓她喝,晚上便睡在床柱那守着她。

她对此人的印象不差,不至于非要了他的命。

安乞立马捕捉到清妩眼中一闪而过的松懈,抓住机会开口,“裴公子伤得很重,求公主救他。”

倒是个机灵的人。

清妩想起了那封血书,视线自然而然的转向裴慕辞。

一坐一站,清妩的角度很容易看到,他大腿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正汩汩冒血。

“这便是你给的交代?”

清妩深吸了几口气,怒气就像火石点燃干柴,一下蹿了起来。

还真对自己下得去手啊。

她凝视着裴慕辞握紧的双拳,他手背上的青筋一下一下跳动,拇指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无名指的指节里。

疼成那样,他都不肯弯一下他的腰,对她低一下头。

他明明知道她舍不得对他这张脸做什么。

“就这么不想伺候本宫?”她的声音清冽,调子压得很低。

杜矜见清妩是真动了气,出门递了一个眼神,外面种花打扫的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退得远远的。

安乞还想往上扑,知雪和含月合力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