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被她这么一抱,腰腹的肌肉都被吓得收紧。
他从来没见到过她现在这样一副脆弱易碎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卡洛琳从不会这样不顾形象放任自己大哭,哪怕是在被多托雷折磨之后,她也只会一个人蜷起双腿,双手抱着把头埋下去缩在角落,像是给自己建造了一个无人能踏足的幽闭空间,不会对任何外界信息做出反应。
她一边哭一边抑制不住地发抖,瘦小的身躯伴着呼吸节奏在他身上蹭,好像一只小动物。散兵的手僵了僵,最终还是没忍住轻轻覆在了她颤抖的背上,隔着薄薄的一层白色布料,缓缓摩挲。
“多托雷,”散兵凝视着看戏到现在的人,目光冷淡,冷硬的说话语气和态度实在不像是孩子面对父亲,“我们需要谈谈。”
——
卡洛琳不太记得局面后来是怎么收场的了,她被耳边的闹钟声吵醒,翻身起来时温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
她就记得之后有人赶过来,然后她很没面子地拽着人家大哭了一场,直到今天早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人是斯卡拉姆齐。
嘶——
以后斯卡拉姆齐肯定动不动就要拿这件事嘲笑她。
不过仔细想想还好是斯卡拉姆齐而不是别人,那样的话她又得用谎言编织一幅巨大的网,伪装掩盖自己灰暗的另一面,不过是他的话就不用,他们彼此看过对方脆弱、崩溃、绝望、丑恶的一面,心知肚明,没什么好隐瞒的。
也只有在他面前,卡洛琳才能那么肆无忌惮地抖落自己的所有。
她揉揉眼睛,眼球并没有大哭一场之后的酸涩胀痛,拿起手机对着屏幕看了看,眼眶也并没有以前哭过之后那么红,大概是被斯卡拉姆齐那家伙处理过了,虽然这一行为很诡异,但算是帮了她大忙,她今天还得去市里比赛,要是顶着肿胀的眼睛上台,那一切都完了。
她换上一件新的白裙子,这是她所拥有的所有裙子里最贵的也是最好看的,是她的“男朋友”之一送给她的,领口打了一个大方的蝴蝶结,质地柔软的白裙子外层还有一层轻薄的白纱,其上洒满了闪闪发亮的珠光粉,远远看上去像是无数颗碎钻,下摆的裙角一圈缀满了盛放的白玫瑰。
她曾在街上的“两元店”里有幸抽中过一支被列为一等奖的口红,她拔开盖子,转出膏体,用指腹沾了一点均匀地抹在唇上,颜色说不上有多好看,但好歹为她苍白的脸色增添了几分生气。
梳理好头发,收拾好一切后,卡洛琳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手深深吸了口气,事实上,每一次她开门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总会觉得门后会是多托雷,但她总不能永远都待在这个房间。
鼓足勇气拉开,迎接她的是一扇紧闭的门,空间骤缩,这样的逼仄感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卡洛琳左转走到客厅,斯卡拉姆齐不在这里,也没他留下的任何痕迹。每次这样寂静无人的时候卡洛琳都会有一种恍惚感,如果真的这样就好了。
如果他们真的就这样人间蒸发就好了。
学校安排了私家车接送,卡洛琳坐在后座,一遍遍回想自己要唱的曲目的旋律,手机里全是列表祝她一切顺利的信息。路程太远,她又实在无聊,扒着车窗看着飞速远去的风景没一会儿就靠着背垫睡了。
到那边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司机带她去找了点吃的然后就送她去酒店,这次来比赛的所有选手都统一被安排住在这里。车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卡洛琳就被吓了一大跳。
大厅宽敞明亮,铺设的大理石光滑如镜,地面一尘不染,挂在二楼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闪闪发光,两边各有一个螺旋式的阶梯,大厅正中央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喷泉,其中白色的半裸人形雕像惟妙惟肖,水流就从她手中托举着的瓶子里哗啦啦落入她脚边的一圈水池里。
怎么看这都豪华过头了。
虽然周围的人调侃着说五星级酒店什么的,但卡洛琳心里有数,区区一个市级的小比赛安排的酒店绝不是什么五星级,不过也不会太差就是了,现在这是什么阵仗?
司机去前台办理好手续后牵着她来到十二楼,这还是她第一次坐电梯,很新奇的体验。“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这里的灯光没有一楼大厅的那么耀眼,长廊上每隔几米亮一盏小灯,弱光温和静谧,营造出夜晚一般舒适的气氛。脚下深色的地毯足够柔软,吸纳了所有足音,走廊两边每两扇房门的中间挂一幅油画,房门上用漂亮的金色花体字标识着房门号。
1207号,属于她的房间,司机刷房卡带她进去,门里各类设施应有尽有,正中央的那张大床一看就很软。
司机告诉她流程,说晚上九点会有负责人点名,明天上午九点会被带去比赛场地,晚餐早餐这里都有供应,理论上可以自由行动,但最好不要乱跑,等她明天中午比赛结束就会来接她。卡洛琳一一点头。
隔壁那个房间正好来了人,小姑娘一蹦一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