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殿下手握一杯热茶,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和与关切。他示意侯大贵靠近那精致而温暖的无烟蜂窝煤炉,这不仅仅是为了让他驱寒取暖,而是怕他向皇帝打小报告!
侯大贵微微一笑,一边搓去肩头的雪花,感受到那股从心底升起的暖意。但侯长史却不去烤火取暖。
陈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立刻正色道:“侯长史,此非朝廷礼仪之时,你我同心协力为封地,何须拘泥于这些虚礼?且看这天寒地冻,若因恪守礼节而致身体受损,岂不是本末倒置?来,快坐下暖暖身子,咱们再详谈。”
说着,陈华亲自起身,拿起一旁的一件厚实的羊皮裘袍,披在了侯大贵的身上,那裘袍虽旧却保养得极好,散发出阵阵暖意。他再次诚挚邀请侯大贵坐在炉边,一同享用这份难得的暖意,同时也不忘提醒他要注意保暖,不可让严寒影响到处理政务的身体状况。
侯大贵深受感动,眼眶微湿,终究拗不过陈华的好意,便在炉边缓缓坐下,心中对这位平易近人的殿下更多了几分敬重与忠诚。
陈华了解到,侯大贵之所以对自己身为晋王的一些行为同样严格对待,甚至敢于公开斥责,这源于他在帝州任职时作为言官所养成的职业习惯和人格特质。言官在中国古代,尤其是明朝时期,是以刚正不阿、直言敢谏著称的官职,其主要职责是对君主及百官的言行举止进行监督、批评和纠正,确保朝廷纲纪得以整肃,国家法度得以遵循。
侯大贵在帝州担任言官的经历无疑塑造了他的刚毅性格和坚持原则的立场,他把这种对公理正义的执着带到了个人对陈华的行为约束上,即便面对权高位重的晋王,他也毫不妥协,始终坚守作为一个言官应有的道德勇气和职责使命。陈华通过雨婉和云婉的讲述,明白侯大贵并非故意针对自己,而是出于一种深深的忠诚和责任感,这也使他对侯大贵的态度有所理解和尊重。
具体来说,这类言官虽然职位不高,拿着俸禄却不屑于只做常规事务,他们整天紧盯着各级官员的言行,无论是最低微的九品芝麻官,还是位居高位的一品大员,甚至是皇亲国戚乃至皇上本人,只要发现有过失或不妥之处,他们都敢于直言不讳地批评。究其根源,历朝历代流传下来的一个潜规则便是不轻易处决言官,这一传统深入人心。
正是因为这一传统规范的存在,一旦有君主胆敢杀害言官,往往会在历史上留下残暴昏聩的骂名。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皇帝内心对某些言官颇有不满,为了顾及君主形象和顺应舆论压力,也不得不对言官的直言进谏保持容忍态度。
至于侯大贵,陈汉民将其调派至陈华身边,可谓一举两得:一方面能够严密监视陈华,确保陈华不至于失去制约而任意妄为;另一方面,这也恰好解决了帝州内部对侯大贵这位铁面无私言官的忌惮与困扰,将他调离原地,既减轻了帝州官员的压力,又巧妙利用了他的特点来加强对陈华的监管。
"侯长史无需过于拘谨,如今你我共同驻守京州,依据父皇的安排,我们短期内可能都无法返回帝州,因此更应相互支持,携手共进。"陈华眼中透出深思熟虑的光芒,意图增进共识而非挑拨分歧。
侯大贵神情略显触动,想到远在帝州的双亲,自三年前至今仅返乡一次,他与陈华境况相似,深知回归故里的机会渺茫。
尽管侯大贵性情耿直纯朴,但他绝非愚钝之人,清楚意识到陈汉民是因其对自己的直言劝诫感到不满,才派遣他来到京州任职。
"殿下身为晋王,下官身为京州长史,辅弼殿下勤勉国事,关爱百姓,乃是我的本分。只要殿下始终秉持仁德,不涉偏激之举,我侯大贵自然不会有向皇上弹劾殿下的理由。"侯大贵庄重地回应道。
顽石一般的人物!陈华心中暗忖,显然短时间内无法将侯大贵收归麾下,因为他心里装着的是整个陈国的利益而非私欲。
尽管陈华此刻竭尽全力,其真正目的仍在于经营和壮大自己的封地,而对于陈国本身,并未投注太多情感。至于那位高居皇位之人,对他而言并无太深切的关联。
“侯长史所言极是,以史为鉴,可知兴替;把握当下,可期未来。过去的迷失并未走远,如今觉醒,方知昨日之非。本王昔日确有轻率疏忽之处,如有冒犯,还望侯长史海涵。今日特请侯长史顶风冒雪前来,实则关乎农事大事。”陈华斜靠在椅背上,火炉的温热使得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倦怠与悠然。
侯大贵禀报道:“自从殿下颁发了大力推行屯田开垦的诏令后,各地百姓反响热烈,仅仅一个月时间,各地官府上报新开垦的田地面积已经累计达到了三十万亩之多,并且都已经详细记录在案,登记在了开垦土地的农户名下。”
"三十万公顷?"陈华心中迅速盘算,对照京州所辖六州的户籍统计,这一区域共计约有一百万户人家。按最保守估计每户三人来计算,则大约有三百万人口,而他认为实际人口数应当接近五百万人,鉴于这个时代的高死亡率,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