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如太子殿下温柔似水,”萧必安脸上是化不开的阴郁,“但殿下的温柔,该给您东宫的姬妾们。”
说着,萧必安似有所指地朝子书岁看了眼,见少女还没走到眼前,便看着她的方向,压低声音道——
“表妹年岁小,经不起男人诱骗,也正是怀春年纪,最是容易对男子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子书扶暨也不知萧必安是出于什么立场说这话的,但不论什么立场,他都觉得刺耳极了。
毕竟,若论亲戚,岁岁是他的表妹!
若论男女之情,那也是无论如何,轮不到萧必安的!
子书扶暨心中不屑,却并不浮现在表面,因为他不能给岁岁带来麻烦。
岁岁如今顶替戚岁,显然是为了接近萧必安……不管是什么计划,什么目的,子书扶暨都不想突然打乱了她。
就如她方才所说,帮不上忙就袖手旁观,不给她添麻烦。
子书扶暨相信,岁岁绝不可能喜欢萧必安。
萧必安既不是岁岁的表哥,也不是岁岁心仪之人。
所以眼下的三人,只有萧必安被蒙在鼓里……这般想,子书扶暨心中莫名地舒畅了。
子书扶暨笑意加深,正想对萧必安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可他欲张嘴的模样,落入不远处少女的眼里,却如敲响钟声般警惕起来。
子书岁觉得子书扶暨不会害自己,但她怕他阻挠她勾引萧必安的计划。
转眼间,子书岁就又跑了起来,边跑边喊,“表哥!你胡说什么呢!”
这话,明显是对萧必安说的。
因为现在的子书岁只会唤萧必安表哥。
萧必安扭头,又听少女羞愤道——
“我才没有什么幻想呢!”
子书岁一双明眸怒视着萧必安,一副被他今日态度惹毛了的样子,她瞅了瞅两个男人间古怪的氛围。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子书岁说不清这气氛是什么回事,她皱着眉仰头看萧必安,“回家了!”
她仿佛有很多想控诉的事情,语罢,便率先朝前走去。
但子书岁不想离他们太远,怕他们万一说些什么她偷听不到,所以她的步子超级慢。
小步子迈得颇有种蹒跚挪步的感觉,边走边小声嘀咕,“脚都痛死了。”
子书扶暨垂着眸,嘴角笑意时而深时而浅。
或许是男人更了解男人的心思,子书扶暨态度温和地对萧必安道:“表兄放心,孤已回禀母后,不会让岁岁进东宫。”
子书扶暨自然不会娶戚岁。
其一,戚岁只不过是岁岁顶替的身份,戚岁与岁岁,本就是两个人。
其二,他怎么可能纳岁岁为妾?
其三,他希望,她可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而不是靠某个男人的一句话,便要嫁给谁,即便是他也不行。
子书扶暨语毕,却并不见萧必安神色缓和,只见萧必安冷硬地蹙起眉头,“别这样唤他。”
萧必安浑身透着不悦,但又觉得自己语气过于生硬,于是更生硬地补了句,“太、子、殿、下。”
不远处,子书岁好半晌只走出去了几步,她听了全程他们的谈话,有些无语地回头,催促萧必安,“走了没有?”
她的语气都有些不耐烦了。
而后她又扭头慢悠悠走去。
萧必安放下话,几步便追上了子书岁,在子书岁的身侧,又放缓了脚步。
这会儿,倒不如刚才那般冰冷煞气了,显然子书扶暨的解释还是有用的。
子书扶暨望着两人缓慢离去的身影良久,直到身后的太监出声提醒,子书扶暨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而后落寞地转身,独自踏上宫道的另一方向。
那是东宫的方向。
这条路,只有他自己一人,即便身后宫人无数,可他一直知道,这条路,自岁岁以后,无人能陪他左右。
八年来的每一日,都是如此。
可却没有一日,让他如此难过与悲凉,却又因失而复得而燃起激动与欢愉。
两个方向的人渐行渐远,无人回头相望,亦无人停步顾盼。
子书岁见萧必安脸色好转,又轻声问,“陛下骂你了?”
此时,宫女玉穗早就离开了,玉穗并未与萧必安说上话。
子书岁敛眸,心中想着御花园与京太后的互动,还需要主动同萧必安说才行,否则通过玉穗的嘴巴,恐怕失去了她的主观影响。
“没有。”萧必安目不斜视。
“那你为何这般不高兴?”子书岁扯了扯他的衣袖,控制着他前行的速度,“今日我可凶险了!”
萧必安瞥了少女那精彩的脸色一眼,冷声问,“与太子一道,有何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