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个意思。
子书岁心中冷哼,面上还是笑嘻嘻地递上自己的糖炒栗子,“殿下吃吗?”
子书扶暨望着她递过来的东西,目光在糖炒栗子上停留片刻,他的神色中透着几分怀念之色,仿佛能透过这包糖炒栗子想到谁。
对于子书岁的客套,他似毫无察觉一般,竟真的准备抬手去拿一颗糖炒栗子。
子书岁见子书扶暨一个劲儿地盯着糖炒栗子看,仿佛马上就要接手去拿了,下一瞬,她便听身侧沉默良久的男人蓦然开口——
“殿下不喜吃外头的东西。”
萧必安的话音落下,子书岁便见子书扶暨移开了目光,他的笑容很浅,也很假。
子书扶暨转身,下了台阶,在宫人们的簇拥下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在青石板上,车轱辘发出转动的声音,子书岁有些复杂地目送着马车的远去。
她心中想着,这些年他过得好像也不快乐。
为何要活成这个样子。
如今的他,还同从前一样吗?还觉得权力是无所谓的东西吗?
子书岁无法得知,她思绪万千,内心也惆怅起来,差点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人。
“这般舍不得,怎么不跟着去。”
他语气不太好,仿佛夹带着刺一般。
子书岁霎时扭头,澄清道:“没有,我就是看太子殿下的马车怎么又变豪华了,有些好奇罢了,我没有舍不得!”
萧必安冷眼瞧她满脸认真地解释着,转身朝府内走去。
他走得很快,子书岁急切地迈着小步子才跟上他,她将糖炒栗子递在他身侧,“表哥吃这个,可好吃了。”
萧必安步子未停,想起她刚才殷勤地给子书扶暨递吃食的模样,心头不知为何就是不爽。
明明这糖炒栗子也不是他的东西,他竟就是十分不爽。
他忽而停下,拧着眉告诫她,“你想入东宫吗?”
子书岁茫然地摇摇头。
见他终于停下,她又将糖炒栗子往前递了递,就差抵住他下巴了,“很香的。”
“拿开,”他沉着声,双手背在身后,“皇后递了口信,声称要将你纳入东宫采选名单。”
“啊?”子书岁干瞪着眼,更迷茫了,“为什么?”
“你既不想,就别让太子看上你。”萧必安将她逐渐收回去的糖炒栗子,一把拿过。
子书岁手上一空,脑子里还在想他说的这事,“表哥你不帮我吗?”
萧必安捏着糖炒栗子,朝前走去,声音低沉清冽,“你说哪个表哥?”
子书岁被他疑似阴阳的话语一噎,抓着他的袖子跟上他,“还有哪个表哥,自然是必安哥哥。”
她还是头一回这样唤他,虽然自知是做戏,可她仍觉得这样唤真的挺羞耻的。
语罢,她自己都低下了头。
萧必安或是诧异,眸中闪过一丝幽光,他侧头去看身旁的人,却只见她的发顶和泛红的耳廓。
他心里的不悦和烦躁在这一刻又神奇地好转了些,只是语气仍是生硬,“五日后随我入宫,不必太忧虑,皇后也是你的表姨母。”
“哦,”子书岁点头,伸出手轻轻地将他手里的糖炒栗子拿走,换了麦芽糖给他,“这个给你。”
萧必安不理解她有什么深意。
子书岁也没说,到了分叉路就与他分道扬镳了。
她离去时,手腕上还挂着萧必安给的钱袋子,从头至尾,她也没有要把花剩下的银子还给他的意思。
……
京畿司位于皇城以北,是京畿卫的官署地,深藏于高墙之后。
京畿卫作为皇帝直接管理的机构,拥有诸多权力,日常负责监察、刺探官员,官署内单独设立诏狱,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京畿卫都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京畿司仿佛一座沉睡的巨兽,在夜幕降临后,也充斥着神秘威严的色彩。
夜色渐深,京畿司内的一座小楼孤独地伫立着,那是京畿卫最高首领的办公之地。
两侧的大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小楼的窗外摇曳着一盏古铜色的纸灯,窗棂上的雕花若隐若现,透过窗缝,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影。
男人黑色金边的绒面长袍无处不透着贵重和神秘,他正沉稳从容地翻阅着手中的情报。
那情报的折子十分陈旧,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
男人面前的桌案上,放置着十余本落了灰的旧情报簿。
他一本本翻阅着,也不急,偶尔还能抬起手边的茶盏喝上一口。
身处于小楼,他听不见诏狱内的声音,可却仿佛能想象到一般,因为京畿卫的诏狱内,没有一晚是安静的。
门外,被下属扣响,而后下属推门而进,“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