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送来爬床的?”
男子声音低沉冷冽,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威胁和怒意。
昏暗的房间里,白裙少女拎着食盒,一双明眸怔怔地看着坐在床榻上的男子,未施粉黛的小脸上尽是不知所措。
今天是子书岁以表小姐的身份进入武宁侯府的第一天。
白日里没见到这位世子表哥,晚上便借口送糕点来瞧瞧,只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却不料,甫一进门,就被他当成是来爬床的。
不等她回答,男子面色阴沉地再度开口,“是我母亲?”
听闻男子笃定的言语,子书岁犹如被侮辱了一般,小脸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表哥,我,我不是来爬床的,也不是舅母送来的。”
她抬着头,看见了男子刀削般深邃的脸庞,他的眉间又带着如豹般的狠绝,那一双眼睛如暗夜深渊,冷冽而直接,让人难以直视。
子书岁“唰”地一下低下了头,如受惊之兔般不敢看他,提了提手中食盒,补充道:“我是来给你糕点的。”
男子听见称呼,嗤笑一声,“表妹?我怎不知有你这个表妹?”
子书岁顶着那道压迫性的目光,缓缓抬眸,“我娘是武宁侯的堂妹,我叫戚岁,从小在平亭长大,表哥没见过我,但应该是听说过我的名字的。”
说话时,她嘴唇都微微颤抖,好似有些害怕,却又极力要说明自己的身份。
原因无他,只因武宁侯府最多疑的,便是面前这位武宁侯府的世子,萧必安。
子书岁想要彻底顶替戚岁的身份,趁机接近萧必安,就必须让萧必安承认她的身份。
可她言语一出,却听见床榻上传来窸窣的衣料声,而后便见男子起身,朝自己走来。
她似害怕地低下脑袋,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眼帘中出现了他的黑靴和玄色衣角,鼻尖仿佛嗅到了晚间露水的清新气味,周遭都透着秋日里的寒意。
耳旁响起的声音,却比寒气更冰凉刺骨。
“原来是戚家的表妹,可我记得一月前,平亭被谢氏叛军攻陷,表姑与姑父都殉了国,表妹是如何活下来的?”
子书岁仿佛是没有听出他的怀疑一般,老实巴交地回答,“叛军入城前,爹娘将我藏在了暗室里,嘱托我不要出来,后来尘埃落定,我才逃了出来。”
自戚岁之父被贬谪为平亭县令起,就没有回过京,武宁侯府众人皆未见过戚岁,这才给了子书岁可乘之机。
所以只要子书岁一口咬定,便无人指正。
不料,毫无停顿的解释,却更加深了萧必安的怀疑,“那谢贼与我武宁侯府有旧怨,谢贼找不到你,能放弃?”
听着他凉薄的声音,子书岁单薄的肩膀轻微抖动。
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
她垂着眸,仿佛这会儿才听出了怀疑之音,语气伤心而悲忿,“原来表哥是疑心我啊,我不远千里来到燕京,路上吃尽了苦头,本以为来了燕京就可以不用担惊受怕,没想到还要被自家表哥怀疑。”
萧必安见她这无辜的模样,偏偏毫无动容,冷笑道——
“谁给你的胆量,冒充我的表妹?”
子书岁闻声抬头,眸中含泪,虽柔弱却又带着些倔强,“难不成,只有我也死了,表哥才能相信我吗?”
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里头写满了难过和屈辱,眼眶里的泪珠欲落不落。
真是好不可怜。
“看来得押到京畿卫大牢里审审才能老实。”
那毫不留情的言语传进耳中,此刻的子书岁可谓是透心凉。
早听闻萧必安为人狠厉,疑心甚重,身为京畿卫指挥,那审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一旦进了京畿卫大牢,恐是没命出来了。
她绝对不能去大牢!
看似孱弱的身子轻晃了晃,子书岁手中的食盒“哐”地落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后退一步,带着哭腔,“表哥真是好没道理!我要告诉舅母去!”
见她一副受尽屈辱之态,若是出了这个门,旁人还指不定会想到什么。
思及此,萧必安有些不耐烦——
“好好说话,你哭什么!”
连哭都不让。
少女带泪的眸光望他一眼,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下,她尽力不发出声,却忍不住那抽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表哥怀疑我,是因为讨厌我吗?”
萧必安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慢条斯理地问道,“难不成,表妹是靠这柔弱的身子和娇贵的眼泪,让谢贼动了恻隐之心,唯独放了表妹?”
什么柔弱的身子、娇贵的眼泪?
没想到萧必安这般毒舌!
子书岁真的怀疑他在羞辱人。
她望着他,“我爹与城内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