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呆了一呆,猛地反应过来。
这妞是在气他用她的名义,去压于都等人的气焰!
这事也不过是件小事,至于这么生气吗?
“平素你为社稷之事,朕可容得你行事,但为争一时之气,也打着朕的旗号震慑朝中大臣,”唐韵转过身去,冷然道,“过分了!”
一旁黎蕊有些担忧地看着陈言,频使眼色,让陈言赶紧赔罪。
她一直伴着唐韵,自然知道后者知道此事时有多生气。
唐韵一心为了大周社稷江山,召陈言来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能借他一正朝政邪风。
可现在陈言自己竟然假公济私,变成了这股邪风之一,她岂能不恼?
陈言却没理黎蕊,双眉一扬,道:“那依皇上的意思,臣遇到昨晚的事,该当如何应对?”
唐韵双手负于身后,头也不回地道:“不过些许意气之语,争一时之胜有何意义?”
陈言眼中异色一闪,缓缓道:“皇上是说,要臣忍下来?”
唐韵冷冷道:“你在京城声名如何,自己清楚。被他人嘲讽几句,也非初回。身为朝臣,若连这点忍性都没有,如何成得大事!圣人云,忍一时天高地阔。几句言语,不伤皮肉,有何不可忍耐?”
陈言气不打一处来,反而笑了起来:“皇上这话,是只针对陈言,还是所有朝臣都该如此?”
唐韵蹙眉道:“自是所有人均是如此。”
陈言挑眉道:“成,有皇上这话,回头臣便去嘲讽于大人、韩大人他们。臣倒要看看,他们这些朝中一品重臣,是不是能容得下几句不伤皮不伤肉的嘲讽!他们若是忍得下来,臣自然也会忍耐!”
唐韵霍然转身,怒道:“你!”
陈言气在头上,没有退缩,道:“若是他们忍不下来,届时还请皇上将这番话教他们一教!您也说了,这是普适之语,朝中臣子,无人可以例外!”
唐韵没想到他竟然会硬顶自己,一时气得杏目圆睁:“陈言你不要太过分!”
黎蕊脸都青了,有些无措地来回看着二人。
平时合作无间的两人,竟为这事闹起了矛盾,她想调解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换了其它事,陈言也就忍了,在唐韵面前装个怂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今儿这事,他着实有些忍不下去。
“臣过分?”
“臣本是青山县令,蜗居小县之内,耕耘我那一亩三分地,自得其乐。”
“不扰外事,不干国政,为一县百姓尽我心力,建一方乐土。”
“可皇上非要臣赴京,逼臣掺杂这些乱七八糟的国家大事,为您抗击那些各怀鬼胎的朝中重臣!”
“臣一一照做,立下汗马功劳,不惜成为众矢之的,也要助皇上一臂之力!”
“可皇上如今这些言语,实在是伤臣之心!”
“要臣如虎豹一般倾力办事,但又要臣乌龟一般忍气吞声,受他人之辱而不得反击。”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臣乃是人?”
“也罢!臣自知做不到皇上这苛刻的要求,便就此辞官归隐,请皇上准允!”
陈言越说越大声,到得后来,声音力透屋顶,连门外的凤翎卫都听了个清楚。
黎蕊大惊,唐韵什么性子,岂忍得下他这般话语,要糟!
果然,唐韵玉容泛寒,双眸生煞,喝道:“陈言!你想胁迫于朕?!”
陈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索性沉声道:“臣非愚鲁之徒,您不许臣借您之名反击,是不想臣这恶名玷污了皇上的声誉,臣说得可对?”
这话一出,唐韵微微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一句,正中她心思!
近来陈言恶官之名在京中渐盛,她岂能不知?当初用他之时,她便知道会有这结果。以恶制邪,原本便是一剂良方。
但此事乃是两面之刃,伤人亦伤己。
有如豢养恶犬,犬一恶,自然主人的名声也会恶化。
此前陈言名声不盛,倒也无妨。可现在,却渐有牵连她这主人之势,是以她才为陈言昨晚之事如此生气。
黎蕊紧张得手心出了层层细汗。
完了,陈言竟然如此大胆,连这话也敢说透。皇上终究是皇上,岂受得了这般直言!
陈言一番话出口,心中怒气也消了不少,长吁一口气,眼中怒色渐渐消失。
“请皇上恕臣方才无礼之罪。”
“皇上爱惜羽毛,原是应该。”
“一国之帝,若是名声受损,乃是大事。”
“一国有如一人,帝为国之首,其名有损,如人之毁容。”
“臣如猛药,治人之痼疾。但,是药三分毒,难免会损伤皇上的令名。”
“毁容不见得便会危害人身,可是若皇上宁可为一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