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陆瞻被带到了县衙。
陈言在小花园见他,甫一见面,陆瞻便长长一揖到地,叹道:“陆某服了!”
陈言讶道:“陆先生何出此语?”
陆瞻直起身,道:“陆某这一生,从未见过任何为官之人,能将一县之地治理得如此繁华,百姓之安乐,连京城也远不及此地矣!纵观古往今来的先贤能臣,也从未听闻有谁能够办到。大人的能耐,真是令人敬服!”
陈言奇道:“我还以为先生一心只为功名,想不到也关心百姓安不安乐。”
陆瞻有些尴尬地道:“让大人见笑了。”
陈言笑笑,转移了话题:“这几日陆先生辛苦了,不知在我青山县逛得如何?”
陆瞻一身风尘仆仆,身上衣衫都被刮破了多处,但仍是精神奕奕,倒是让陈言有些意外。毕竟这几天他是在老山林里逛,一个文弱书生能捱这么几天而没崩溃,算是相当不错了。
陆瞻苦笑道:“只能说,大人的治下之地,不只百姓安乐,连蚊虫蚂蚁山禽林兽也都十分安乐,着实把陆某收拾得够呛。”
陈言哈哈大笑:“哈哈……陆先生此刻不是抱怨,而是有心情开玩笑,这心胸尚算豁达。”
陆瞻叹道:“不瞒大人说,前两日陆某被带到山林之中,还以为哪里惹恼了大人,要被大人给宰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陈言笑吟吟地道:“只是请陆先生赏鉴赏鉴我青山县的山水风景罢了。”
陆瞻哪会信他,但也不敢多问,看看左右,低声道:“不知小王爷他……”
陈言截断他的话:“小王爷的事莫要担心,本官已经安排妥当。不过有件事,我想向先生请教。”
陆瞻急忙道:“大人请尽管问。”
陈言向前凑了凑,道:“陆先生觉得宁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瞻一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别人问起,陆某必然只能胡吹一番,但大人既然发问,陆某斗胆说几句实话。宁王殿下,有如猪狗耳。”
陈言饶有趣地道:“哦?怎么说?”
陆瞻沉声道:“猪者,好吃而贪眠;狗者,心小而多疑。”
陈言一拍案桌:“此言甚是精妙!”
陆瞻恭敬地道:“只是实话而已。”
上回陈言跟他说过那番话后,他再三思忖,终于彻底下定决心。
跟着宁王风险太大,回报又少,跟着陈言则是另一回事。
他如今在宁王身边立了好几桩功劳,结果不但没得到荐官的机会,反而还因为非他之错而被迁怒。
而陈言当红之人,就算是出身地位不及宁王,但如日中天,求他荐官机会可比求宁王大多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他下定了决心。
陈言做了户部粮事郎中之后,为了部中同僚,竟重创了外国使臣雷应升!
这事足见陈言对自己人是何其用心,跟着他,还担心什么不能做官?
现在见陈言问起,他知道陈言与宁王之间的过节,自然不再客气,来了个实话实说。
陈言一笑,道:“不过真的只是猪狗这么简单吗?”
陆瞻疑惑地道:“大人这话,陆某没听太明白,难道宁王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透的?”
陈言本想从他这里探问一番,看他是否能接触到宁王的核心,但看他这反应,只怕也是被蒙在鼓里。
看来宁王隐藏确实深,陆瞻不是个蠢人,而且天天待在王府之中,居然也看不破其伪装。
他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换了个话题:“不知宁王殿下最信任的人是谁?”
陆瞻思索道:“府中的话,除了王妃之外,大概就是王府护卫统领姜仞了。”
陈言再问道:“那宁王殿下平时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我指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的地方。”
陆瞻一呆:“这……”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换了是别人问起,他高低得找几件事来说说,但和陈言接触这几次,他早就明白跟后者说话搞虚头巴脑的东西只是浪费时间,徒然招来陈言的反感。
可宁王平时除了吃喝玩乐,确实没看到他有什么异常之处。
陈言看这意思,陆瞻也只怕很难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遂道:“不知这个姜仞什么来历,有何喜好呢?”
陆瞻心知陈言问这些绝非平白无故,这么好的立功机会岂能不把握住?
当下立刻道:“这人听说是从宁王殿下的封邑来的家乡人,为人不苟言笑,武艺过人。平时和府中的幕客几乎没有任何接触,我也没听说过他有何喜好,不喝酒不爱玩乐。不过……”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有两次,陆某瞧见过他,看宁王妃时的目光有所不同。”
陈言错愕道:“难道他居然敢对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