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一看她这神情,就知道她刚才肯定还有事没说,皱眉道:“何事这么急?”
霜夫人一对纤眉拧得几乎打了结,道:“这事原本难以启齿,菱儿前两日不知道从哪来了兴致,嚷着要学武。”
陈言奇道:“学武不是挺正常?”
大周虽然女子学武的风气不浓,但近年因为唐韵这个千古难寻的女帝作榜样,学武的女子也渐渐多起来。
霜夫人叹了口气:“这次不同,她说要找什么最厉害的武师,叫人去贴了榜文,重金招募。我本想着她一时兴致而已,也没在意,可没想到……”
榜文是前天便贴了出去,不过这两天全城戒严,那些闲散的武人也不敢在大街上行走,所以到今晨为止,都还没什么人来应募。
但今儿晌午前开始,京城的戒严撤去,来应募的人立时增多,络绎不绝,个把时辰的功夫,府内便挤了上百人之多!
霜夫人所居之处何其高雅的所在,挤了百多个五大三粗的粗莽汉子,光是那股子汗臭味儿,就足以让人倒胃口,更何况这些家伙都是些没规矩的,在府里竟然猛盯着那些婢女身段瞧。
甚至还有人见着霜夫人后,居然肆无忌惮地对她露出色迷迷的目光!
要不是有护卫在旁,这些家伙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菱公主自己却不在意,让众人一一比武,强者留下,挑选自己想要的师父。
霜夫人试图阻止,菱公主却哭闹起来,前者也没了辙,只好忍着。
但到了晌午之后,情况愈发糟糕,来者竟已多达三百之众,府第从前门开始到中院,挤得满满当当,跟个闹市一般!
这么多人,万一闹出事来,就算是府里的看家护卫,只怕也压之不住!
霜夫人急得没办法,左思右想能让女儿听话的人,心中闪过的第一个人,便是陈言。
上回陈言小施手段,让菱公主服服帖帖,这事霜夫人一直记忆深刻。虽然手段有些粗暴,但对比现在这丫头可能引来的后果来说,那点手段实在算不得什么。
是以她才急匆匆赶来陈府,想找陈言帮忙,毕竟圣谕让他教导菱公主,他帮忙是应该的。
只是没想到陈言出了城,她只好在这等着。
陈言这才恍然,难怪霜夫人明明极不乐意,却仍答应了自己开出的条件,看来是火烧眉毛,不答应也不行。
看来,得跑一趟了。
“自先帝驾崩之后,我便被家里人接回了家,住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处宅子里。”
“家兄是宣武大将军刘丛,靠着他这层关系,我方能有离开深宫的机会。”
“菱儿其实对他也有些惧怕,但家兄长年镇守大周南疆,少有在家,所以也没法帮上忙。”
一路上,陈言的马车里,霜夫人说了不少话。
陈言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他也没问这些啊!
一开始他只是关心一下她的伤势,问了几句,结果这位夫人自顾自地就说了下去,有的没的全都说了。
霜夫人尾椎那一下伤,让她难以久坐或者站立,更别说步行了。离开陈府时,上轿的时候她疼得差点摔倒,幸亏婢女扶住。
陈言遂让她上了自己马车,在那小床上稍躺一下。原意是让她缓一缓,缓过劲儿了还是该坐轿坐轿。可没想到,她一躺下,就起不来了。
她没想到马车里居然有床,更没想到这床居然比她家中那垫了无数棉絮的大床还要舒服!
陈言催了她几次,她都假装娇吟不适,没有起来。本来想的是,陈言是朝廷命官,重视声誉,而男女共车于礼不合,他肯定会主动提出让她坐这马车,他去坐轿子。
但陈言却从来不理这套,见她总不起来,遂干脆直接叫张大彪驾车启行。
这下把霜夫人整不会了,这辈子除了先帝外,她还没跟别的男人共车过!
别看年纪比陈言大不少,但阅历上她少得可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紧张之下不由自主地说了起来,借说话掩盖尴尬。
说完自己的情况,又说女儿的情况,完了又唠叨起先帝来,接着又开始讲家里事,连七大姑八大姨的事都扯了出来。
“咳,夫人的伤可找过郎中?”陈言实在听不下去她那些没有任何条理可言的八卦闲话,忍不住把话题转移。
“找过,大夫说须将养三个月,方能痊愈。”霜夫人又愁眉不展起来,“可菱儿这模样,我哪有将养的心情?”
“伤筋动骨一百天,确实麻烦。”陈言感慨了一句,眼珠一转,“不过下官认识一个妙手回春的大夫,说不定她有办法让夫人早些恢复。”
“倒是不必,我找的乃是京城第一妙手文胜仙。”霜夫人随口说了一句。
“文胜仙?”陈言瞬间想起上回给玉公主治病时,那个叫文大夫的老郎中,不由撇撇嘴,“不是我瞧不起他,什么第一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