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以为……”唐韵说到一半,突然清醒过来,慌忙刹住。
原来竟是误会,死的不是陈言!
“皇上?”陈言见她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更懵了。
见过变脸比翻书快的,可没见过她这么快的!
唐韵醒过神,连忙压下脸上喜色,有些尴尬地擦了擦眼角泪光,瞪了黎蕊一眼:“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为何一脸如丧考妣的神情?身上还这许多鲜血?”
要不是黎蕊那神情,她岂会误会!
“啊?”黎蕊愣了一下,才道,“马车不能进朝门,臣方才帮忙把尸身搬过来,所以沾了些血污……至于神情,臣刚刚搬过尸身啊。”
后面一句没说,却是心想难道刚搬过尸身还笑得出来?
那得多变态啊。
唐韵这才明白过来,更是尴尬,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陈卿家,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明悟禅师竟会身亡?”
陈言早就打好了腹稿,无奈道:“是中了流弹。”
唐韵一呆:“何为流弹?他不是中的弩箭吗?”
陈言解释道:“就是被误杀的。有个武僧想搞偷袭,却不小心射中了明悟老贼,箭上涂有剧毒,老贼当场毙命。”
来之前,他就已经再三考虑,决定隐瞒明悟的真实死因。
倒不是为了继续瞒唐韵,而是暂时不宜让百官知道。
反正当时现场院内只有他和手下军士,以及元智,后者已经被他悄悄关押起来,自然不必担心泄露。
唐韵失望地道:“那真是便宜了此贼,竟让他死得这么轻松!那通元寺内的恶僧们呢?”
陈言正要禀报,左右大臣终于缓过劲来,于都惊叫道:“陛下!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陈言竟然杀了明悟禅师!”
朝中大臣十有六七都和明悟禅师交好,其中以天官尚书于都尤为交情深厚,骤见禅师身亡,焉能不惊?
唐韵玉容重现威严,冷然道:“这正是今日朕要与尔等朝议之事!来人!将人押上来!”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向大殿入口。
只见两名凤翎卫押着一个神情颓丧、戴着枷锁的男子入内。
众人无不一震。
这人他们都不认识,但看得出来该是个囚徒,这种人怎能进入这庄严大殿!
但看唐韵神情,没人敢吭声,心中无不嘀咕起来。
那男子在殿尾处便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地拜伏在地上。
陈言和唐韵换了个眼色,转身走到那男子身前。
“下官先为诸位引介此人。此人姓常名垒,乃是当年响应逆王唐朔的凉州府尹的麾下。”
“凉州府尹兵败后,此人和一干同党逃窜到了京城,意图行刺陛下,却苦无机会。”
“他们在京城之所以能容身,便是因为受通元寺主持方丈明悟禅师包庇窝藏!”
“他们做着通元寺的爪牙,为明悟禅师干出无数伤天害理之事!”
“佛祭之日,下官得罪明悟禅师,事由相信诸位都已知道。”
“明悟老贼表面上认下罚银,暗地里却记恨在心,派出常垒和其同党,行刺于我!”
“好在圣上恩泽福佑,下官方能保住性命,更抓住此人和其同党,从其口中问出无数令人发指的恶行!”
说着,陈言翻出一张单子,照着上面列出的恶行一条条念了起来。
这些全都是常垒和同伙供出的事,从劫掠百姓到伤害官员家属等无一不备。
听着陈言一句句道出通元寺的恶行,众臣无不瞠目结舌,作声不得。
陈言念了一多半之后,于都终于忍不住了,喝道:“这些恶行,只是此人一面之辞,岂能贸然相信?明悟禅师乃是得道高僧,本官实难相信他会做出这些恶事!”
陈言从容道:“于大人的话不无道理,所以下官决定找来通元寺的高僧对质。却不想,在下官通知明悟禅师之后,却被一伙武僧半夜偷袭,险些丧命!”
众人听得震骇不已,于都脸色大变,失声道:“什么!武僧?你确定?!”
陈言沉声道:“那些武僧大部分被下官的护卫击杀,小部分被抓捕,铁证如山,岂能有假!但更恶劣的,并不是下官被他们行刺,而是事发之时,圣上正好有事在下官家中!”
韩兆坤骇然看向唐韵:“那圣驾无恙吧?”
唐韵冷冷道:“你说呢?”
韩兆坤一时语塞,她还好好地站在这上朝,自然无恙。
俞世南对陈言怒道:“陈言你是何居心,竟让圣上到那般危险之地!万一龙躯折损,岂是你担当得起!”
陈言还没说话,唐韵已冷然道:“谁说是陈爱卿让朕去的?朕是为赈济粮迟迟未至,自己微服出宫前去找他询问,岂料在京城这般安乐之地,竟有人敢纠众侵袭官员私宅,胆大妄为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