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韵回到宫中时,几位大臣正在议事房吵得不可开交。
“圣上驾到!”
服侍的宫监一声尖喝,众大臣慌忙闭嘴,纷纷跪下行礼。
“平身!说吧,商议出什么结果来了?”
唐韵不看他们半眼,径直走向主位坐下。
黄良阁不等众人开口,起身后当先道:“北境蛮民,多有异心!自先帝时起,便多次骚乱,逆王叛乱时,更是多处举事附迎!若不以雷霆手段灭其锋芒,必成大患!”
话音刚落,对面荀羽飞直接不客气地接过话头:“黄相此言差矣!北民彪悍,武风极盛!要是针锋相对,只会两败俱伤!我大周如今战事刚平,民疲兵乏,百废待兴,这时候还要动用大量兵力镇压民变,只会适得其反!本公认为,应以柔抚为主!”
黄良阁冷冷道:“那照宣国公所言,陛下应该向这些乱民委屈求全?”
荀羽飞闻言顿时大怒:“你少在那煽风点火!本公说的是拨款拨粮赈灾,安抚民心!民心一平,自然民变平息!”
这下何进尧不干了:“宣国公说得倒是轻巧,粮款从何而来?国库的情况,你也清楚,冀州灾情如此严重,所需钱粮何止数十万!难不成从宣国公家里抽调?”
黄良阁得他帮嘴,喜道:“不错!何尚书此言甚是有理!”
哪晓得何进尧却转头瞪着他道:“但黄相的办法同样不妥!大举出兵,兵饷何来?粮草何来!宣国公的主意固然不妥,黄相之议也是绝不可行!”
众人都晓得他的性格,实干派,不喜欢虚言空语。
也正因此,何进尧从不怕得罪他人。
要不是先帝和唐韵均看重他才干,力保他不死,以他这性格,早就被人弄下去了。
黄良阁气得够呛,可他也清楚,何进尧所言是真。
荀羽飞是个武人,反而心胸较为豁达,说道:“何尚书说得虽然没错,但如今形势紧急,冀州府尹连发七道急报求援,咱们耽搁不起啊!钱粮之事,只要你想想办法,总归是有招的吧。”
何进尧没有说话,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一旁的于都插嘴道:“这我不得不说一句,大家都知道何尚书的性格,若是真有办法,他绝不会在此拖延。”
“够了!”
唐韵冷冷一语,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她美目生寒,缓缓扫过众人。
众人见状无不心中一颤,纷纷低下了头。
“精于动嘴的文官说要动武,擅于动武的武将说要安抚,朕的臣属,何时这么懂得变通了?”
唐韵缓缓吐出这几句,听得众人更是不敢应声。
“有谁看出冀州民变背后,还有什么不同之处?”她冷静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
良久,荀羽飞才上前说道:“恕臣等愚昧,请陛下赐示。”
唐韵冷然道:“冀州民变并非如今方有,但为何此次几乎约好一般,全州十多处一起哗变?”
黄良阁一震道:“陛下是说,有人在背后唆使?”
唐韵双眸现出杀意,缓缓道:“若无人唆使,如何会这么齐整?”
何进尧色变道:“莫非又是逆王唐朔在背后……”
唐韵直接打断他的话:“绝非是他,以朕对逆王的了解,他没有这种手段。”
荀羽飞脸色难看起来:“这么说,除了逆王之外,还有人在背后动手脚?”
唐韵没言语,忽然长身而起。
“众爱卿听令!”
众人看她坚毅神情,便知她已有决断,慌忙跪落在地。
“荀爱卿,令人飞骑传信雍、豫二州府,着令发兵镇压民变。”
“记着,以驱赶为主,非必要不得造杀!”
“你则宣领精兵,前往豫州,在那里候着。”
“何爱卿,从国库拨银二十万,朕会再从内帑中调出五万,并调配南境四州储粮,令各州府尹加急,统一送至豫州,交付于荀爱卿!”
“十日之内,荀爱卿这批粮款要分送至雍、豫、徐三州,赈济灾情!”
说到这里,唐韵顿了顿,有意让众人有思考反应时间。
黄良痴吃惊抬头:“陛下,民变乃是发于冀州,为何要赈济它周围相邻的三州?”
众人也无不错愕,摸不着头脑。
虽说北境各州其实都有旱情,但终究有个轻重缓急。
冀州无疑是最重的,雍州南部有灾但北部有仙女江,其实灾情不重,豫、徐二州则是因为仙女江顺天悬山脉绕过冀州后,途经这两座州府,因此灾情也较为轻缓。
现在圣上竟然赈济轻灾区而忽略重灾区,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啊!
唐韵心中暗叹。
这些老臣,本职的工作没有问题,可临变应对,着实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