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摸摸兰兰的脑袋,让两人进去。
杜金花道:“来看看你。”
她今日穿得格外精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衫干净体面,是她仅有的一套待客衣裳。以老太太的抠门儿,那是能够十年不做一身衣裳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女婿是举人老爷,她不能丢了女儿女婿的脸。
“娘想我啦?”陈宝音挽着脊背挺得笔直笔直的娘,嘻嘻笑着,脸往她脸上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把我嫁出去,不就能天天见到我了?”
杜金花嫌弃地扒拉下她的手:“谁想你了?”
又说:“不把你嫁出去,哪来的屋子给兰兰她们睡?”
陈宝音出嫁后,那间屋子就添了张床,布置了一番,一头给兰兰睡,一头给金来银来睡,还添了张书桌,方便孩子们做学问。
“奶奶。”兰兰扯了扯她的袖子,又瞅了瞅姑姑。
陈宝音笑眯眯地看她一眼,然后看向杜金花:“娘,你把我屋给了人,我回去住哪儿?”
“呸呸呸!”杜金花举起手,就想打她的嘴,只是舍不得,凭空拍了几巴掌,喝斥道:“说什么胡话?”
出嫁的女子,等闲不能回娘家,会给人说道的。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探望一番。她说这话,很不吉利,杜金花不喜欢。
陈宝音撅噘嘴,随即又笑了,继续逗她:“我倒是不生气,但你姑爷回去也没地方住了,你不怕你姑爷生气?”
杜金花脑子里蒙了一下,一只脚已经迈进门槛,整个人愣在那里了。
恰逢顾亭远出来,含笑看了妻子一眼,然后伸手去扶岳母:“娘,宝音逗你呢。”
杜金花能不知道闺女是逗她?她只是担心顾亭远会生气而已。在这之前,她没想到会有这个问题。好端端的,女儿女婿也不在家住啊?
“大娘,您来了。”顾舒容也出来了,手里端着茶盘,笑得温柔极了,“兰兰也来了,正好前儿做了花生酥,你尝尝喜不喜欢。”
兰兰抿抿唇,福了福身说道:“容姨。”
“好孩子。”顾舒容笑道,然后看向杜金花,“大娘,屋里坐。”
杜金花这才瞪了闺女一眼,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迈进门槛,在屋里坐了。
兰兰没坐,拘谨地站在奶奶身后。
顾舒容招呼她:“过来,尝尝我做的花生酥。”
兰兰便走过去,接过一块:“谢谢容姨。”
杜金花看了一眼桌上,心里明了,这又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个馋猫儿要吃的,让人家姐弟给她做。
又高兴,又头疼。高兴的是,顾亭远对她容忍。头疼的是,她咋这么娇?
“娘,您来就来了,怎么还提这么些东西?”陈宝音跟自己娘不客气,已经揭开篮子上的布,看清了篮子里的东西,有大嫂卤的一只大鹅,一副腊肠,几包瓜子果干等,还有一双鞋。
她把那双鞋拿出来,看着大小就不是给她的,便道:“娘,你偏心,给顾亭远做鞋,不给我做。”
杜金花瞪她道:“给你一鞋底子,你要不?”
陈宝音嘻嘻一笑,稍稍侧身:“来啊,你给我啊。”在外面,她就不信杜金花舍得下脸面脱鞋。
果然,杜金花指着她,大有给她一巴掌的趋势。顾亭远担心妻子挨巴掌,忙倒了茶递到岳母跟前:“娘,喝水。走了一路,口渴了吧?”
杜金花接了台阶,低头喝水。
一旁,顾舒容也给兰兰倒了杯水。
喝了茶,杜金花才说出来意。视线在顾舒容、顾亭远面上依次扫过,最后是对陈宝音说:“听说你们要去京城,我把兰兰送来,给你当小丫头。”
她是看着陈宝音说的,但余光却在关注顾亭远姐弟的神情。
顾舒容听了,先是讶异,随即面上一喜,忙不迭握住兰兰的手:“哎哟!大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送来与我学绣花,给我当徒弟,我还高兴着。当什么小丫头?没得埋汰了咱们兰兰!”
顾舒容很喜欢兰兰。这个比同龄人都内秀的小姑娘,很让她怜惜。得知亲家有这个意图,她高兴极了,简直喜出望外:“那可就说定了!”
来了好哇!她正寂寞着呢。弟弟跟宝音两个人,好得不行,她都不爱出屋子了。兰兰来了,可算有人解闷了。
她满脸的欢喜,让杜金花惊讶不已,都忘了去看顾亭远的脸色。
“娘,您说这话,就是见外了。”顾亭远面容温和,“兰兰是我们侄女,愿意陪我们去京城,该是我感激才是。”
他说道:“宝音嫁给我,到京城去,远离故土,能有亲人在身边陪伴,她一定高兴。她高兴,我就高兴。”说完,站起身,朝杜金花深深一揖。
杜金花心中感叹,这个姑爷,什么时候都让人挑不出话儿来。
“兰兰已经九岁了,会洗衣,会烧火,打扫屋子庭院她都行,有什么活儿你吩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