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琼带着亲兵赶来时,郓王府已经有三拨客人光临过。
谁都知道太上皇还在东京时,郓王是最受宠的,家里不知道藏了多少财宝。
前一拨乱兵刚把抢粮的百姓赶走,后一拨乱兵就冲到王府大门口。两拨乱兵最初没有厮杀,但很快就因争夺财宝发生矛盾,直接在王府里面展开血腥战斗。
“都放下兵器,吾乃殿前司……”
范琼突然想起大宋已经没了,殿前司职务说出来不管用,立即改口道:“吾乃朱元帅任命的东京安抚使范琼,郓王府由本人接管了,尔等速速回营不得有误!”
里头正打得热闹呢,哪是几句话就能停下的?
“杀进去!”范琼只能来硬的。
他的亲兵都穿着甲胄,而且骑着好马,砍杀乱兵如同虎入羊群。
入京前刚猛正直的聂山,做中枢重臣仅三个月,就已经变得趋炎附势了,此刻毫无心理负担的给朱铭跪下。
十年后,黄蔼还是书库主簿,只不过寄禄官升了两级,顺便两鬓多了一些白发。
王府内宅,肯定还有很多文玩字画,那些可以用来献给朱元帅。等抓住了袁懋,再严刑逼问其他财物的下落,事后乱刀砍死杀人灭口,正好可以把遗失的东西推给死人。
而郓王府的侍卫,平时养尊处优,铠甲看似为铁制,其实都是皮革表面画出的图案。有人连皮甲都懒得穿,直接是布甲绘制甲片图案。
吴敏说道:“元帅郎君容禀,徐处仁、种师中、张叔夜等人,正在城中平息混乱、安抚百姓。我等害怕怠慢元帅郎君,才先行一步出城迎接。”
朱敦儒说:“我对城内详情不熟,还须阁下帮忙。”
“守郓王,保富贵!”副将趁机喊道。
朱铭的脸色非常难看,斥责道:“尔等皆伪宋重臣,连基本秩序都不能维持。城内混乱不堪,至今大火未息,也有脸出来迎接!”
赵鼎把开封府官吏都叫过来,以厢坊为单位布置任务,划定街道片区的责任人。
“一个也别放走!”范琼想要杀人灭口。
卷入政斗漩涡,很多人的性格都会大变。
范琼的亲兵全部下马,从外面搬来木头撞门,不知从哪弄来梯子攀爬围墙。
“去非兄(陈与义)举荐的。”朱敦儒说道。
“那便不必忧虑了,”赵鼎看向那些骑兵,“请借军士一用。”
官吏又把保甲长叫来,任务下达到每个街巷,继而落实到每一户人家。
房门被踢开时发出巨响,赵楷吓得藏到桌子下。等看清进来的是范琼,赵楷立即大呼:“范将军救我,这些侍卫要谋害本王!”
二人共乘一匹马,带着骑兵直奔府衙。
撺掇着联金剿贼的白时中、赵野等人,全都趴跪在地上屁股朝天。
十年前,黄蔼是从九品书库主簿。
李邦彦目视前方,假装没有看见。
白时中和赵野吓得不轻,偷偷朝着李邦彦打眼色,脸上皆带着哀求之意。那意思非常明显,想让李邦彦帮着美言几句,事后肯定拿出无数财货来感谢。
开封府官吏们领到任务,立即带着骑兵去执行。他们沿街散布消息,混乱果然迅速平息,百姓自动跑回户籍所在街道,回家等着朱元帅的兵进城放粮。
朱铭冷笑道:“我当然认识他,请御笔
吴敏闻言色变,连忙辩解道:“郎君息怒,御笔非小臣所请,乃那奸臣蔡京请来的。”
一旦有乱兵乱民接近,众人便齐声高喊:“俺们是朱元帅旧日下属,谁敢过来就要杀头!”
听到外面传来喊声,黄蔼两腿一软,便坐在地上发呆。
“爹,快去迎接朱元帅。”儿子提醒道。
郭允通给侍卫们鼓劲训话:“都打起精神,咱们才是八厢貌士,是东京禁军真正的精锐。他范琼不过是下等禁军的候缺军官,靠给上官送礼才补上实缺。一个给咱提鞋都不配的腌臜货色,居然能提举全城兵马,昏君不亡国天理难容!守住郓王全家,就能保得泼天富贵,今日都随俺拼命!”
甚至还能借着放粮施粥,重新统计东京城内户籍人口,看这段时间究竟死了多少人。
袁懋大惊失色:“庶子,安敢如此!”他转身对侍卫头子说,“郭将军,死守王府内宅,莫让乱兵踏进来一步。”
陈与义、朱敦儒、富直柔三人,皆位列“洛中八俊”,富直柔是富弼的孙子。
“拿下!”朱铭面无表情道。
宋徽宗通过御笔下中旨,绕开三省直接治国,开启混乱不堪的政治生态。
骑马穿过众臣时,朱敦儒看到一人,出声喊道:“季申兄,且随我入城!”
朱敦儒说:“军粮正在用船往城内运,两淮、京西、川陕的粮食,元帅也已提前下令调运。今日计口施粥,从明日起计口卖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