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堂。
吏部侍郎兼代理开封府尹李若水,此刻正在做工作汇报:“陛下,臣已重新编排保甲,在各个厢坊抓捕细作。又协同礼部封闭四方馆,禁止石元公与外界接触。但朱国祥曾居东京数载,朱铭又在朝中多有故旧,实在难以查出哪些人暗中通贼。”
耿南仲怒道:“两三日之间,城内十多处营房,皆收到贼寇的蛊惑之言。细作如此猖獗,难道一个都抓不到吗?”
“粮食不济,人心浮动,”李若水说,“臣怀疑,许多士卒和百姓,就算是发现了细作,也会选择故意包庇,因此想调查极为困难。”
耿南仲愈发不满:“你这开封府尹,连几个细作都抓不到,到底还能有什么用处?”
李若水丝毫不给耿南仲面子,当即怼回去:“稽查细作,本就不是开封府之责,请陛下让皇城司来经手。”
不管是宋代的皇城司,还是明代的锦衣卫,并非挂个名头就能发威,那得有大量基层办事员方可。
皇城司的兵员构成为“八厢貌士”,即来自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八厢。
这些士兵被选入皇城司之后,就不再隶属于殿前司。
事实上,两人以前是闹过矛盾的。
“嵇仲兄,如果金人真的助朝廷击退朱贼,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孙傅问道。
一顿批评劝阻,把李邦彦说得很不耐烦,两人还因此而吵起来。
爱谁谁,老子躺平了。
虽然他重新亲掌部队之后,山东兵的待遇提高了许多,但早就已经将士离心。这几天又有细作留纸条,山东兵各部蠢蠢欲动,一个火星子就能点燃火药桶。
更何况,种家女还嫁给了朱铭,在眼下的危难关头,种家军便把朱铭当成姑爷。
因为皇城司的权力太大,原则上可以辖制殿前司和开封府,谁也搞不明白赵桓会让谁来负责。
“谁人去劝说?”李邦彦问。
可见,李邦彦的名声还不错,居然被正直大臣寄予厚望。
“嵇仲还在犹豫什么?”孙傅质问。
张叔夜说:“朱贼若是不被阵斩,必然带着残兵退守南阳、汉中,朝廷顶多能收复两淮和陕西,一年半载之后便要卷土重来。而太原的张孝纯和杨惟忠,则会被朝廷斥为叛臣,太原必然落入金人之手。金人残暴贪婪,得了太原、中山,胃口会越变越大。到那个时候,国不成国,百姓不知几人能活。”
当时蔡條独揽大权,李邦彦身为右相毫无权力,气得想要辞官跑去投靠朱铭。
孙傅说道:“可在左臂系巾为号,不论什么颜色皆可,左臂系巾者就是自己人。”
二人前往李邦彦宅邸,李若水派人把黄龟年也请来。
辞职报告打上去,李若水就来找李邦彦,劝道:“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这虽然是圣贤教诲,但阁下赢得美名,却让奸臣当道百姓受难。阁下应该留在中枢,举荐贤才,扫清污浊……巴拉巴拉。”
既非异族,改朝换代为啥不可?
东京城里的陕西兵和山东兵,他们的家乡都处于战乱当中,自己又在东京饿肚子受歧视。如此情况之下,谁他妈还愿意为皇帝打仗?
更何况,朱大元帅对陕西兵很仁义,跟山东兵又同为起义军出身,陕西、山东的士兵投降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李邦彦坐在马车上,毫不掩饰言行,笑呵呵招呼:“清卿,且上来说话。”
“惜乎手中无兵。”钱伯言说。
种师中不置可否,似乎还在考虑。
史实上的宋江,在降而复叛之后,便是被钱伯言给捕杀。钱伯言还招降山东十多万贼寇,因此立功调任中枢,有“中兴牧守之首”的美称。不管带兵打仗,还是治理地方,此人都颇有才干。
“就我们几个?”钱伯言问道。
此人似乎昏聩无能,但他们是真没办法了,只能病急乱投医瞎搞,因为当时东京粮草已经耗尽。
黄龟年笑道:“恐怕种都指想守,麾下士卒也不愿再战了。”
尤其是孙列和宋江,等到朱铭攻城那天,百分之百要倒戈相向。
黄龟年说:“朱元帅攻城那天,请贵部左臂系巾为号,可避免伤及自己人。张叔夜的军队,也有很多反正的,阁下也不想跟山东兵打起来吧?”
“不送。”种师中说道。
如果是金人围城还好说,但外面是汉人义军啊!
李若水点头:“我会助那朱成功攻取东京,到时候再自杀殉国就是,如此便忠义两全了。”
不管是种师中,还是张叔夜,其实都不愿从贼。
皇城司提举最初由太监或武将担任,后来又规定太监不可染指。但宋徽宗把规矩全坏了,先是让太监提举皇城司,接着又让郓王赵楷出任此职。
但耿南仲还是经不住诱惑,想把自己的亲信推上去:“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