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

翁彦国躬身立于堂前：“上皇，蔡京庄田已拘收变卖，然所得钱粮并无许多。经制司与发运司钱物空虚，请在两浙、江南籴买以添国用。”

“准！”宋徽宗说。

“臣告退。”翁彦国缓缓退下。

北宋有一个很大的官职，叫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这个“等”字，是把福建和广南也算进去了。

也即是说，除了川峡四路、京畿四路和陕西两路，整个黄河以南的钱粮赋税，都归这位发运使进行统筹调度。

宋徽宗离京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人选。

他先让宋来做发运使，结果童贯跟宋有仇，阻挠宋正常南下赴任。随即又让高卫补上，但高卫眼里没有太上皇，只认东京那位新皇帝。

正好宋来了，又把宋顶上去。

那些禁军全是样子货，连宋徽宗都觉得带在身边浪费粮食。高俅又与童贯起冲突，被童贯留在泗州，让他防备贼寇保护太上皇安全。

宋徽宗却不当回事儿，说道：“想让他干活，总得给一些好处。”

最后是翁彦国担任发运使，同时兼任杭州知府，负责出面给宋徽宗搞来钱粮。

向子韶大怒：“要杀便杀，莫要栽赃折辱，我做官虽不清廉，却也没怎么盘剥百姓。我若贪污该杀，天下当官的全都得杀完！反倒是伱，才是真正该死。”

蔡京叹息道：“唉，我恐时日无多，你们要好生保重。若是……若是还能复官，也不要再去东京，回福建老家耕读两代人吧。”

接着是福建，然后是广东，最后才是广西。

结束一天的工作，翁彦国没有留在府衙，而是坐轿子前往西湖边的别墅。

蔡條回答说：“还有十多里便是太平寨。”

忽地悠悠醒来，蔡京有气无力道：“到哪里了？”

有背景靠山的富户，肯定勾结官府逃税。

赵桓早就给他们规划好路线，在太平寨住下仅一天，又有官差送来所谓圣旨，蔡京全家即刻编管田州。

有个叫李成的家伙，已经起兵占了山东的北部，现在张镗又把单州给占了，高俅已经没有什么转进空间。

“休想！”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太上皇居然重新做皇帝，这是怕大宋还不够乱吗？

一路都有官差不停催促，蔡京八十多岁了，在南昌时就已水土不服。赵桓根本不给他养病的机会，拖着病体一路辗转，到广西之后便时常昏迷。

查抄蔡京在杭州的田庄，翁彦国自己也买了很多，全是一等一的上田！

翁彦国已经跟童贯结盟，接下来就是弄倒朱勔。

相比而言，高俅就要幸运得多。

东南为之震动，地方官员不敢置信。

蔡攸瞬间会意，不再多说什么。

太监李彦疾奔而入：“梁太师（梁师成）发来急递，陛下联金灭贼，还要割让河北、河东给金人！”

童贯再度出手，还拉着朱勔一起搞事，宋只能被迫辞官归乡。

向子韶的官声还不错，高俅也没真想杀了，刚才只不过是故意吓唬。

身边也没个仆人，只能侍妾伺候，居然一路拉到太平寨也不死。

占地上百亩的江南园林啊，而且还在西湖边上。

如今借着给宋徽宗筹措钱粮，翁彦国中饱私囊给低价购入。

这个消息，明显来自朱铭。

宋徽宗仔细思量，说道：“昭告天下，就说赵桓不堪为君，朕要在杭州复皇帝位。”

后续的一切变故，皆因翁彦国而起，导致以李纲为首的南渡主战派分崩离析。

蔡京沉默一阵，突然说：“朱铭多半能得天下，若回福建，尽量交好陈渊，或可保子孙平安。若不能回福建，就在广西弄几本朱铭的书，今后让子孙改修朱铭的学问。”

赵桓只是割让太原、中山二府，朱铭却说要割让河东与河北，反正时局纷乱朝廷也没法辟谣。

蔡條说道：“新皇恨我蔡家入骨，肯定没法再复官了。”

朱勔父子在两浙有数十万亩良田，只要干翻这父子俩，那些良田又能抄没归公，翁彦国和童贯可趁机侵占无数。

翁彦国死定了！

徐州太守叫向子韶，是宋徽宗的表哥。见高俅带兵进来，向子韶惊道：“太尉何事？”

蔡京以及他几个儿子，先被编管安置在淮西。床都还没睡熟，又被编管南昌。刚走到南昌，又被编管建昌。

李纲之所以徇私袒护翁彦国，是因为他经历大起大落，重做宰相之后需要培植势力，否则啥事儿都干不成。翁彦国身为封疆大吏，又是他弟弟的老丈人，自然成为李纲的首要拉拢对象。

蔡攸连忙劝阻：“上皇，如今局势已危难至极，若复帝位便是二君并立，天下官员难以适从，恐怕无力再收复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