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个刁钻期限,轻则革职,重则杀头。
王安石的妻子,当年给王安石购买姬妾,那姬妾的丈夫便是禁军大将,因为军粮翻船而包赔,赔得倾家荡产把老婆都卖了。
朱国祥继续说:“我举荐了两位进士,皆德才兼备,却被蔡攸外放去遍地蛮夷的小县。有品文官尚且如此,你这无品武官,必然被蔡攸陷害。切记,不要回京,逃去洋州大明村,到了那里先安顿下来,我再想办法给你脱罪。”
杨志更加警惕说道:“一旦有事,俺立即就跑。”
朱国祥叹息:“唉,蔡党嫉恨的是我,却无端把你给卷进来。”
听到这种自责的话,杨志感动莫名,噗通跪地道:“相公莫要恁地说,要不是相公帮忙,俺已在卫州做贼配军了。相公的恩德,俺一辈子都记得,要怪只能怪那些奸党太坏。若是当官的都如相公这般,百姓肯定日子好过,俺敬佩相公得很。”
“去吧,我明日也要回乡了。”朱国祥将他扶起。
翌日,朱国祥带着随从离京,宋徽宗派人送来价值一千贯的银两做路费。
杨志与十一个结拜兄弟,也早早赶来相送。但送别地点有不少文官,他们没资格挤进去,只能远远目送朱国祥离开。
杨志脱了罪名,又得了官身,自该庆贺一番,拉着兄弟们去城外吃酒。
“恭喜大哥做官了!”众人举杯。
杨志笑道:“没有品级的武官,算不得做官了。”
荣说:“大将也有官身,俺们混一辈子,也混不得一个大将。”
“真个托了朱相公的福,大哥时来运转。”关胜说道。
孙立笑言:“俺去求朱相公的时候,只想着给大哥脱罪。却没成想朱相公那般奢遮,竟给大哥谋了个官身。”
徐宁也笑道:“这杯酒,祝大哥官运亨通。”
杨志大笑着跟兄弟们碰杯,推杯换盏之余,也说出自己心里的担忧,将朱国祥的话复述了一遍。
“嗙!”
林冲气得猛拍桌子:“那些鸟厮,惯会害人。朱相公何等仁义,他们也忍心刁难,还把朱相公举荐的好官扔去蛮夷小县。”
柴进喜欢打听八卦消息:“俺听人说,东京的石炭能够降价,便是朱探举荐了一个好官,叫……叫什么闵什么顺。闵官人执掌石炭司,石炭价钱当月就降了。后来奸党作祟,绊住闵官人的手脚,炭价又给涨上去一文。”
杨志说:“这次被奸党使坏的,便有那闵官人,被外放到五溪蛮作乱的地方当县令。”
张青叫苦道:“闵官人离了东京,怕是炭价又要涨,明日须多买些石炭回家。”
闵子顺一个小官,哪有恁大本事左右炭价?更多是炭行商人在联手扛住官府。而且新任开封府尹王革,虽然也属于奸党,但还算个能干正事儿的,正在努力平抑煤炭价格。
李进义低声说:“杨大哥若是被陷害,逃去那洋州大明村,俺们也跟着一起去。到时候,把杨大哥的家眷也带上,大夥便去给朱相公做庄户,也比留在东京被人当狗使唤强。”
真是当狗使唤,他们又要被派去押运石纲了。
押运一次,赔钱一次,主要是因为倒贴路费。
众人虽为厢军基层军官,但比厢军大头兵好不得多少。平时粮饷就没足额发放过,还得自己打工补贴家用,若被石纲反复折腾几次,家里恐怕就穷得要跑耗子了。
禁军多被童贯拉去打仗,东京的很多事情,都让厢军去应差。
艮岳正在如火如荼修建当中,东京城周边已经没有闲人。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全都被征为民夫,每天吃着陈米烂菜,日日夜夜为艮岳搬运泥土垒山。
开春之后,各地石纲再度扰民。
无数地方官员上疏劝谏,各种小规模民乱爆发。
面对遍地狼藉,宋徽宗不得不下诏:着令各地监司、郡守,不许妄进石纲,其系应俸者,独令朱勔、蔡攸等六人听旨。
宋徽宗认为石纲扰民,乃地方官妄进导致,跟自己大兴土木没有关系。
所以,今后只让朱勔、蔡攸等六人,专门负责石纲的事情。他们安排哪个地方进石纲,那些州县才可进献,其余官员不可擅作主张。
这道圣旨,确实有用,各地进献之物大减。
但不到半年,地方官们又开始了。拦都拦不住,别人进献讨皇帝欢心,自己不进献岂非吃大亏了?
即便知州仁爱百姓,可下面的县令进贡,知州又敢拦着吗?
又或者转运使、知州勒令进贡,下面的县令敢不听吗?
很快就有山东渔民作乱,杀死官吏去当海盗,起因是官府低价强征海错,当做石纲运去讨皇帝欢心。